薛老爹不说了,他起身往外走,“我去劝劝娘,可别扛不住伤了身,她已经一大把年纪了。”
到了深夜,伯明和薛老爹好不容易才安抚着阿婆睡下了,一起回了家。
樱娘见伯明回来了,赶紧去灶上给他热饭菜吃,自从他回来忙着阿婆的事,都还没来得及吃饭。
樱娘坐在伯明的旁边,瞧着他吃饭,“伯明,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二婶,嫌她爱管别人家的事,可是今日的事也太惊悚了,二婶得有多恨绿翠才能做出这种事来呀,绿翠她真的是那种人?若是二婶被关大牢,绿翠还啥事也没有,岂不是便宜了绿翠?”
“哪能啥事都没有,她不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么?这事应该是真的,二婶若是想编排她,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来拼。”伯明忧虑道,“现在梁子为难了,绿翠伤成这样,他到底是休还是不休?”
樱娘忿忿地说:“若是没有休掉的话,以后咱们见了绿翠可得绕着走,这种女人就是祸水。”她知道伯明心里也十分气愤,但他平时遇事可都是很沉稳冷静,不会说一些愤怒的话。
伯明点头道:“若是将绿翠休回去了就好,也不知二叔和梁子相不相信绿翠的事。你没瞧见绿翠哭得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么?她一张嘴那么会哄人,就怕把这一对父子给哄住了,估计把错全怪在二婶身上。婆婆虐待儿媳这种事平时也没少见,怕是大多数人都是相信的。”
樱娘叹了一气,“伯明,假如你遇到了这种女人,你该怎么办?”
伯明抬头,“你竟瞎想,没有这种假如。若真的有这种假如,我就休她回家,然后想办法救自己的娘,之后便上山继续当和尚,一辈子再也不入凡尘。”
樱娘听他这么说,微微一笑,觉得他十分明理。若是梁子也能这么想就好了,可是大多数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唉。
金花一见到县丞,腿都吓软了,扑通一跪就全招了,当然也把绿翠勾搭男人的事也说了。可是,县丞管不了绿翠勾搭男人之事,却能管得了她这种下毒残害腹胎之事,审清楚了案后,便将她打入大牢,要关上三年。
这一惊天骇闻传遍了整个永镇,有人说女人是祸水,害得婆家家破人亡;也有人说婆婆虐待儿媳要不得,迟早要遭报应。
伯明一家因为此事沉闷了几日,之后便该干嘛就干嘛,毕竟这是二叔家的事,他们也管不了。何况二叔自己都一点儿也不伤心,他早就厌烦金花了,趁此还可以换个女人。
而梁子还在挣扎之中,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绿翠,这几日正准备着要去县大牢看他娘,却被绿翠拦住了。她说自己身子被婆婆害得下不了床,且终生不再孕,求梁子好歹在家多照顾她几日。
一晃二十多日过去了,此事被人们慢慢淡忘,再无人提起了。
这一日早上,一家子正围在一起吃早饭。杨三娘在院门张望了一会儿便进来了,神叨叨地说:“我刚才瞧见梁子背上行囊出门了,可能是要去县里看金花了。等这几日收完了麦子,咱们也去看看金花吧。”
薛老爹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梁子去了县里,他家的麦子谁来收?这一去估计要好几日吧,大牢里的人可不是那么好见的,也不知他能不能托到人,怕是得耽搁好几日才能回家。待咱们家麦子收了,也帮帮他家吧。”
“嗯,咱们帮帮梁子,再帮着托人去县里瞧瞧,顺便劝梁子赶紧把绿翠给休了,反正她身子已经养好了。”杨三娘哗啦啦地喝着粥,想到绿翠就来气。
伯明与樱娘吃完饭后又要去镇上了。杨三娘看着他们俩要出门十分高兴,“还有几日你们又可以领到一个月的工钱了,这回樱娘可是要拿整月的工钱哩,你们俩加起来得有四百九十文钱吧,我都好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樱娘笑着应道:“嗯,到时候我再从镇上割一斤猪肉回来,给大家开开荤。”
杨三娘眉开眼笑,“好,有了钱咱家也吃点好的,可别再像以前那么苦着了。等你们领回了工钱,再像上次一样,我给你们一人发十文钱零花,不,发十五文,给你们涨钱!”
仲平瞧了瞧身旁肚子稍凸的招娣,“涨钱好,又可以给招娣买红糖和瓜子吃了。”
一家人乐呵呵地笑着,樱娘与伯明出门了。
“伯明,你真的很想要小孩子么?”樱娘想到刚才仲平说招娣的时候,那股子幸福的模样,怕伯明见了羡慕。伯明上次就说很喜欢小孩子的,这段日子没少折腾她。
伯明却没有回答她的话,感觉头有些晕乎,心跳也不齐,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他浑身紧张。
樱娘见他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伯明连忙摇头,“没有不舒服,就觉得哪儿不对劲,是不是要变天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晴朗得很,也不像要下暴雨前的那种闷燥啊。
他们俩走后,招娣还是去放牛,仲平哥仨去葛地主家。这一日的开篇与平日毫无不同。
薛老爹与杨三娘去北山底下的麦地里割麦子,还有其他几家也都在割,几家人边干活边说笑,倒也欢乐得很。
就在此时,薛老爹感觉身边有散土从山上掉下来,他仰头瞧了瞧北山,“那些人在山上挖什么,把山都给挖松动了。”
杨三娘擦了擦汗,也抬头瞧着,“上次下两日暴雨,之后就经常有土块往下掉,山已经松动了。这些人好像是齐山的山沟里来的人,他们在挖草药哩,可别把山给挖垮塌了。”
杨三娘话音一落,便觉得头顶上一黑,有什么大东西掉下来似的。她与薛老爹拼命往远处跑,其他几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滑落的山体给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