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莫冷云的名号他听说过,也稍微有点了解,杭州黑衣帮上上下下统一着黑衫,老帮主黑龙在五年前病逝,由他儿子也即是莫冷云继承帮主之位。
莫冷云行事果断刚毅,为人讲义气,能辨黑白是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杰出青年,只是性情太过冷默,酷傲,是以得罪了不少人,树立了很多仇家。
而帮中精英黑衣十二骑在江湖中也是声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皆因他们武功高强,又忠心耿耿,与莫冷云更是形影不离,是以江湖中敢得罪他们的那可真是绝无仅有。
柳放打量了一下四周,街头是十字路口,苏那柔和莫冷云一帮人对峙在右面房子的屋顶上,而莫冷云他们的座骑就停在前面不远的空地。
苏那柔已在房顶上同莫冷云交手过招,其余的黑衣十二人纷纷提网在手围住打斗的两人,以防苏那柔脱逃。
莫冷云的出手凌厉疾劲,刚正猛烈,绝不拖泥带水,堪称一流高手。
苏那柔的武功轻灵秀逸,刁钻古怪,中气十足,竟然毫不逊色。
柳放在心中暗暗称奇:这新娘子的武功竟如此高强,难怪自己要伤在她双掌之下。
莫冷云出招越来越急,苏那柔的身形也越转越快,莫冷云突然之间洒出渔网网向苏那柔,其余的黑衣人也在此时撒出渔网,纷纷罩向苏那柔。
苏那柔左避右闪,渐感不支。要她单打独斗莫冷云,她绝对有取胜的把握,但要她同时应付十二个一等一的高手,她还不行。放眼当今武林,能单独对付这十二个武林高手的人,恐怕还未出世。
柳放也不能。
柳放眼见新娘子已渐渐不支,虽有心帮忙,却无力相助,不要说他此刻重伤在身,即使没有受伤,他也没什么把握。
他四下里望望,望见莫冷云一帮人的座骑,心中有了计较。
莫冷云招式如风,左一网,右一网,眼见就要擒住苏那柔,突然迎面打来一物,莫冷云不知是什么暗器,不敢鲁莽硬接,旋身急避,再观其余的人也都受到暗器袭击,纷纷闪避。
“上马。快走。”
柳放跃上莫冷云的座骑,冲着苏那柔大喊。
苏那柔见机不可失,早一个回风舞柳式落在了马背上,两人一骑,疾驰而去。
莫冷云带领帮众急追,却发现剩下的马匹不知给对方做了什么手脚,居然动弹不得。
莫冷云望着他们逃去的方向,冷酷的面上泛起一丝奇异之色,他发现每次快要擒住苏那柔时,都会发生意外让她脱逃。
望着他们渐去渐远的背影,莫冷云冷哼一声,提气大呼道:“苏姑娘,你娘亲已落入本人手中,想救她的,两日后梅花林午时见。”
他提气将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他相信苏那柔一定听得见。
他本不想拿苏那柔的娘亲来要挟苏那柔,但他眼见苏那柔就要逃得无影无踪,寻她更难,一急之下便放出了话,但他是决不会为难苏大娘的,他只不过是要与苏那柔定个再会之期罢了。
柳放打马疾驰,直奔出镇外六七十里远才停下。一路的疾驰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五脏六腑竟像是要被撕裂般痛楚。
苏那柔一路上都坐在马背上没有出声,心里却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念头:趁现在他没有防备,点了他的穴位逼供,还是打他一顿出出气?还是把他抓起来关几天,饿几天?还是一掌把他打下马摔个半死,以示惩戒?
她的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脑袋里一直想着这些问题,却又始终犹豫不决:这个人才刚救了自己,自己就恩将仇报,会不会太不近人情?虽然他也不是好人,但若非他出手相助,自己岂非早已被擒?
她犹豫着,直到柳放停下马也仍没有决定该如何对付柳放。
“姑娘请下马。”
柳放停了马却仍不见苏那柔跳下,忍不住开口催促。
苏那柔瞪着他的背部,很想刺一枚银针入他的穴位,因为担心不是他的对手,但最终她还是没有下手,放弃了这个大好机会跃下了马背。
柳放待她下马后也跟着下了马,却差点因为无力而摔倒,勉力站稳脚步,抚着胸顺了口气,取出药丸服了几颗。
苏那柔只当没瞧见,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他们正置身在郊外,不远处有一座村子,正有袅袅炊烟从村子里的农舍冉冉升起。
柳放强提一口气走向路边的一棵大树,靠着树干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对苏那柔道:“在下要休息了,姑娘请便”
他是骄傲而又倔强的,他并不想让面前的这位梦中女子知道自己受了重伤。
苏那柔却不离去,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旁蹲下,仔细审视着他:他果然就是那劫匪,他穿的依然是昨天的那套雪白长衫。
他紧闭着眼睛,睡梦中还皱着眉头,靠着树干沉睡的样子竟好似一个寂寞的春天,两道清俊而修长的眉柔和飘逸,充满正直和勇敢的气息,笔直英挺的鼻下配合一张棱角分明的唇,流泻出一种温暖祥和。
苏那柔左看他,右看他,怎么看都长得不像坏人,像好人,但偏偏是他破坏了自己的婚礼。
为什么呢?他的动机是为了什么呢?他既害了她也帮了她,他到底是好是坏?她要拿他怎么办才好呢?
柳放在半晕迷中只觉得全身都在痛,尤其是胸口,好像有千斤巨石压住一样喘不过气,冷汗涔涔渗出。迷迷糊糊中他又看见了那张女人的脸,苏那柔的脸。
柳放望着她,她的眼神忧郁而悲伤,眼泪不停地流出来。他想叫她不要哭,可就是发不出声音。她不断涌出的眼泪教他心疼不已,他想伸手去擦干她的眼泪,挣扎着好不容易举起手去抚摸她的脸,可她的脸却突然不见了,他大惊,想叫唤她的名字,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柳放终于醒了。他一醒来就看见了苏那柔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