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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后面是一处荷塘,根本没有藏匿的地方,而且窗沿很短很窄,哪怕有功夫在身,也难以长时间攀爬。
“这就是一场陷害,不过目的是甚麽?”黎司宝咬牙切齿地说道,同时非常不解,陈司计是一个女官,不干前朝的事;那李一金家里也毫无?势力,父亲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母亲农妇,从头到?尾都不碍着旁人。
“会不会是她们其中一个看见了甚麽不该看的?”丁香揣测,宫中也时常有这种事发生,不小?心撞破了他人的肮脏事情?,一段时间后死的不明不白。
“如果真是那样,她们应该活不到?我们来。”竹清说,灭口也不难,难的是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她想着想着,忽然鼻子动了动,“甚麽味道?”
“怎麽了?”贺归霖询问,竹清走?了几步,“你?们没有闻到??一股……油的味道。”
众人吸了吸鼻子,连门口的护卫们也用力嗅闻,但还是没有察觉到?问题。贺归霖摇摇头,“我们的嗅觉不如你?,闻不到?。不过既如此,我让他们上上下下检查一遍。你?们四个,两两一组,去一楼……”
这儿除了贺归霖之外?,还剩下七个护卫,刚才贺归霖命令了两个去衙门寻人来收集物证。
“是。”护卫们下去了,打算一寸一寸检查。
忽的,他们震声,“甚麽人!”
“起火了!”正看向窗外?的黎司宝大惊失色,很快,一股浓烟往上吹拂,瞬间弥漫在厢房里。
熊熊烈火瞬间从厨房的方向向四周围爆开,噼里啪啦,一楼似乎有助燃的东西,火势起来得极快。
护卫们抓住了三个死士,已经服药自杀了,想问也问不了话。他们问贺归霖,“头儿,要不要把他们带走??”现在整个云升客栈的一楼都是火,周围的商铺没有一丝人气,外?面也没有人喊着要救火——就像他们这一行人被遗忘在这里了。
护卫们也不怕尸体?,一人扛着一个上了楼,汇报道:“下面出不去了,火势太大,咱们可如何是好?”
“跳下去。”竹清开了窗,一股浓烟袭来,是从底下一楼蹿上来的,她指着荷塘说道:“跳进去。”
贺归霖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对竹清说道:“里面有蛇,还是毒蛇,你?们先把尸体?抛下去,然后一个个跳。”说着,他拿出腰带里藏着的荷包,里头是驱蛇的药物,其他护卫们也跟着撒药在身上,还分给黎司宝她们。
竹清摆摆手?,“我自己有。”她经常出门,便制了药自己带着,更?习惯用自己的药。
“扑通扑通扑通。”药不够,尸体?便没有撒药,直接丢下去,瞬间,荷塘翻腾起来,无?数大大小?小?的蛇冒出头咬在尸体?上,让人不寒而栗。
“好高,我,我……”黎司宝虽然在宫中见识不少,但是也没有直面过这高度,还要跳下去。
“少废话。”眼见着护卫们一个个跳下去当?了先锋,竹清便把黎司宝推下去,丁香眼睛一闭,也坠了下去。
火舌已经从走?廊两端蹿到?天字四号了,竹清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灼热,她攀上窗户,又回头看了贺归霖一眼,伸出手?,“把手?给我。”她还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垫底,别到?时候轻易死了。
“嗯?”贺归霖还以为她先跳,愣神之际,他被一把拉住,随后眼前一切事物翻转,片刻后,他接触到?了水面。粘腻的触感环绕在他的身边,那是毒蛇在游荡。
下意识的,他强劲有力量的手?臂一圈,顺着竹清的手?把她拉入了怀中,然后齐齐浮出水面,朝岸边而去。
这云升客栈的荷塘特意用围墙围起来,三面滑溜溜,只?有一处有门,偏生那门打不开,他们只?能徒手?爬墙。会功夫的护卫们还好,正摆弄着尸体?,预备提上去。
倒是泡在水里的黎司宝与丁香,受惊一番,竟没有了力气,尤其是丁香,唇色逐渐变深,竹清一看就知道她中了蛇毒。
好不容易,护卫们把她们两个也提溜到?了围墙的另外?一边,贺归霖便也揽住竹清的腰,短短几息,就越过墙面,到?了平地上。
“该死的。”竹清吐了几口水,又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手?,忙不迭地找出药粉给自己灌了下去,“这是去蛇毒的药,你?们先吃了。不过,会有副作用。”
吃了她的药,丁香的唇色果真没有那麽紫黑了,不过竹清皱眉,“只?盼着早点给她治疗。”不然丁香还是有性命之忧。
云升客栈并不大,只?是偏僻,墙的后面是一条阴暗的街道,此刻人影绰绰,竹清身上发热,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句,“命真大。”
“防御。”贺归霖吩咐,护卫们围成半个圈,把竹清她们护在里面,贺归霖站在最外?面,逆着光。因?着身上衣裳尽湿了,身体?线条看得更?加清晰,宽肩窄腰,又有一股凛冽的气势,倒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散毒的药物吃了会导致发热,如今竹清站都站不稳,迷迷蒙蒙间,发现贺归霖与蒙面人打起来了。一股热气至体?内升腾,很快的,便冲散了她的神志,她咬着牙,丢出一个荷包给贺归霖,随后就昏过去了。
*
日上三竿,竹清缓缓睁眼,她盯着黛青色的纱帐许久,才逐渐回过神来,浑身无?力。
“少师大人。”外?头的人听见动静,当?即把床帘拉起来,然后又询问竹清,“大人可要喝水?”
她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净了脸,唇红齿白,一双长眼里俱都是担忧,竹清不认识她,便问道:“你?是谁?”刚开口,她就镇住了,嗓音沙哑,活像拉得断断续续的二胡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