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善心烦地扯扯袖子,换做平时她早就开口找大夫了,但此一时彼一时,为了明天能去金水河看龙舟竞渡,她便没有吱声。
晚间,萧时善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原本不疼不痒的红点子开始发痒,她忍不住挠了几下,没想到越挠越痒。虽然白日里已经换了床褥还用驱虫的香料熏过,但她依然觉得床上有虫子,这个念头一浮现,身上就更痒了。
转头看了看李澈,萧时善疑惑地想,他就没试着有虫子么,竟然也能睡得着,还是说男子都皮糙肉厚些。
此时身上痒得厉害,萧时善坐起身,想下床抹点清凉膏子,只是李澈挡在身前,她不好下床。
今回她不吵他了,慢慢挪到后面,萧时善小心翼翼地提起软纱单裙,屏住呼吸,先抬起一只脚迈了过去。
帐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熟悉的香气撩得人心烦,李澈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细雪白的小腿,骨肉匀称,肤白如雪,在昏暗的光线里仿佛蕴着玉质的光。
倘若她不是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李澈也就懒得管她了,可她这般做贼似的样子,摆明了告诉别人她要偷摸做点什么。
李澈坐起身,“在做什么?”
萧时善迈过了前脚,正要迈过后脚,眼看着就要成功,这时候他突然出声,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坐到床边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抓着帐子,轻声解释道:“我去趟净房……”
李澈天生带着凉意的凤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的腿上掠过,几缕暗黄的灯光照进床帐,他眸光一凝,突然向她探过身去。
看着他忽然靠近,萧时善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后背倚到了床围上,心头忽地跳动起来。
李澈撩开帐子,让光线更明亮些,他俯身看过去,眼中闪过惊讶,随即一把将她拉到身前,抬着她的脸看了看,又快速检查了一下其他地方。
萧时善不明所以地被他摸来摸去,不满地抿起了唇,只觉得身上不仅痒,还被溅上了火星子,她正难受着,可不想伺候他。
正想着怎么推拒他,哪知下一瞬他忽然撂开了手,她疑惑地看着他下床穿衣,竟是要出门的样子。
李澈侧头看了眼正倚着床边看着他的萧时善,“我去找大夫。”
萧时善一听他要去找大夫,赶快趿着睡鞋下床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着急地道:“请什么大夫啊?”
李澈顿了一下,把她提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一照,萧时善当即捂着脸惊呼了一声,“我的脸!”
镜子里的美人满脸惊恐,原本白皙无暇的脸上多了些碍眼的红点子,虽然其他的地方也有,但远远比不上脸蛋给萧时善的冲击大。
这下她是真的慌了,这会儿也不拉着他了,反而催促他去找大夫。
大夫诊脉开药,抓药熬药,直到喝下汤药,已经是下半夜,明月西沉,凝光院重新归于寂静。
萧时善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把脸朝向里面,想到自己的丑样子被他看去了,心里就怪别扭的,她也是读过书的人,知道色衰爱弛的道理,她颜色正好的时候都没把人笼络住,如今再瞧去她这个丑样子,怕是更不招人待见了。
转念间,她又气自己身子不争气,平时什么毛病都没有,偏偏这时候拖后腿。
他翻了翻大夫留下的药方,用平静的语调说道:“这几日不要到处走动,园子里也不要去了,那边花粉柳絮多,生冷的东西也要少吃。”
萧时善不甘心地说道:“可是明天我还要陪老太太和太太去看龙舟。”这话就有点大言不惭了,说陪老太太还勉强说得过去,季夫人那边可不需要她陪,但萧时善这话倒好像非她不可了。
李澈瞥向她,道:“有这份孝心就好,但如今你病着,老太太知道了也只会让你好生养着。”
萧时善没吱声,手指抵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心里打定主意,这才放下了心头的一块石头。
李澈本要提醒她还有药膏没涂,却瞧见她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他坐在床上捏着青白瓷盒,冷眼看了她片刻,她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不会显得那般可恨。
挑了药膏给她上药,把脸上的红点子挨着抹上药,随即解开她的小衫,在她的脖颈,胸口等处上药,有的地方是细细抹到,有些地方则是一抹即过。
若这会儿萧时善醒着,也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他肯纡尊降贵地给她上药,忧的是她都快玉体横陈了,他也没有半点绮思,愣是把她当成了木头桩子。
或许是身上痒了,萧时善蹙着眉头抬手挥了一下,李澈迅速往后一撤,躲过她挥来的手,又见她伸手去挠身上的红点子,他立马抓住她的手,睡觉也没个消停。
李澈把她的两只手塞到枕头下压住,低头涂抹药膏,没一会儿她的脑袋突然歪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地拨开她的脑袋,继续把药上完。
次日,阖府众人去往金水河畔看龙舟,东南角上的小角门也拉开了一扇门。
疏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嗓子发干,不由得抓紧了手里的包袱。
“姑娘,这样行不行?”
“没事,这事我有经验,咱们去去就回不会被人发现。”今日大家都去了金水河,要到下午才能回府,院子里有微云守着,可以应付一下常嬷嬷,即使应付不过去,被常嬷嬷知道了也没什么要紧,不过是事后免不了被唠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