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舟至少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
病房门轻响了两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从门缝最顶端探进一张笑容满面的脸:“没打扰你们吧?”
高桥乔整理了一下情绪:“有事吗,程护士?”
程可萱推门进来,抬了抬怀里的干净床单:“我来帮你们换床——”
“怎么这么多血,是哪里伤口破了吗?”她慌忙跨至床边,伸手想要检查萧予舟身上的伤。
萧予舟轻轻一错避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这位昨天并没有出现过的护士。
护士小姐身高直逼一米九,肩宽腿细,进屋时得微微弯腰才不会撞到头,站在不到一米八又跟纸片一样薄的萧予舟面前,如同一个小巨人。
“没事,高桥乔已经帮我处理好了。”萧予舟说。
程可萱再三确认:“真的没事?”
虽然高桥乔昨天就从傅丁山口中得知这间医院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一位护士,但她仍然对程可萱保持着一分警惕。
她答道:“没事。”
“你这血看着也太吓人了,”程可萱松了口气,脸颊上的酒窝若影若现,对两人道,“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麻烦你们了。”高桥乔道谢。
“什么话呀,既然你们是我们医院的病人,那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程可萱笑着,手上动作利落地换下隔壁床的旧床单,高桥乔要搭手都被她拒绝了。她两三下就套好了被套,捋了捋上面的褶皱,转头问萧予舟,“还在发烧吗?”
萧予舟摇头,下床给她腾地方。
“那太好了。”
她身上的护士服又宽又大,大抵是量身定做的,袖子做成蝙蝠灯笼袖的样式,收紧的袖口处还缝着一圈荷叶边,动作时宽松的衣袖在空中晃来晃去。
说是护士服更像是时装,放在末世前的医院是绝对不合规的,但现在谁还管这些。
这身蓝色护士服应该反复洗晒了很多遍,不仅已经褪色发白,袖口这些经常摩擦的地方还有些毛边,又沾染着很多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污渍。
大概是因为干活,她手上的白色乳胶手套上已经沾了些灰尘,程可萱顺手将滑落的头发勾到耳后:“傅院长只知道给人看病,根本不知道注意医院卫生,我才不在几天就积了好多灰,你们别介意啊。”
萧予舟发现她眼下有两道长至鬓角的线痕。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程可萱捋下刘海挡住伤想要解释,萧予舟却已经移开眼,对此并不关心。
高桥乔表示歉意:“是我疏忽了,我马上叫顾边他们帮忙打扫。”
程可萱忙道:“不用不用,哪有让患者做这些的。”
“应该的,我们也不是患者。”
高桥乔跟着程可萱前后脚跨出病房,对方连声拒绝,推着工作小车进了下一间病房,高桥乔站在门口对萧予舟说:“跟我下去吃饭。”
“高桥乔,”萧予舟跟上,得到对方侧目后直言道:“我想多要点子弹。”
手枪现在已经彻底是萧予舟的所有物,这玩意儿好用是好用,但满弹也只有十发,很容易捉襟见肘。
他的要求非常合理,高桥乔却没有第一时间应下来,而是默默地注视了他半天,她早就觉得萧予舟这人有些奇怪。
冷静到有些诡异不说,明明身体素质弱得不行,却能单挑干死千目章鱼分裂出来的独眼断肢,还能从异种手里逃跑?
虽然她不知道萧予舟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少,但如果深究,当初面对玄鳞蜈蚣时她也是被他望向窗外的目光点醒的。
那真的是偶然?
她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倒是丝毫不显,偏偏头让他跟自己一起下楼。
还没走到一楼,顾边三人忙里慌张小跑上来,看到他们就把人往楼上推:“老大,快走快走,快上楼!”
萧予舟那轻飘飘的小身板,直接被苗淼和陈启一起往上推了好几节台阶。
高桥乔一开始也在没防备的情况下往上迈了一步,但她很快就稳住:“怎么回事?”
“乔姐,”苗淼说,“有镇民的儿子失踪了,非说是我们干的!他们来讨伐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