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兄,怎么了?”徐循讶然道。
魏思源“啪”得一声开了折扇,挡在嘴前,道:“黄秉笔。”
黄辛大慢悠悠地摇着船与画舫打照面时,魏思源已带着众人现在船头躬身问安。
“魏主事雅兴,今日云多风正好,是出游的好日子。”黄辛大免了众人的礼,郎声笑道,虽说当了十多年的太监,可他说话做事与寻常男子并无差别。
毓娘与柳月柔方才想进船舱回避,可徐循却直说无碍,如今见他二人又这般谨慎,前后转变忒快,毓娘心里默默存了疑。
魏思源笑着试探道:“秉笔大人若不嫌弃不如与下官们共游?”
徐循只觉得心里打着鼓,他这辈子过得顺风顺水,想要的几乎都能得到,从未因着私欲这般腆着脸求人。
甚至还未开始求,在此时他就已经觉得难为情了。
“不知这位是?”黄辛大问道。
徐循暗自深吸一口气,在魏思源说出他的家世背景时只觉得甲板上生出了藤萝,硬生生的要把他扯到水下去。
他面上却强自镇定,作揖道:“见过秉笔大人。”
“难怪觉得徐大人气度非凡与尚书大人颇有几分相似。”黄辛大欣赏道,而后指着前面隐约在水雾里的扁舟,道:“徐尚书与钦天监的夏监正如今就在前面推演,本公公奉命前去侍奉,就不陪两位大人了。”
听他自称公公,毓娘心惊不已,世人皆知道太监是宫里特有的人,而要走进那道宫门就要流尽半身的血,踩在自己半个尸体上爬起来的人格外令人畏惧。
柳月柔却暗自皱眉,她听闻过不少太监的腌臢事,恨不得脚底抹油躲进船舱里去。
徐循听得自己三叔在前面,顿时如霜打的茄子,黄辛大察言观色自是顶尖的行家,四人神情皆入了他的眼中。
“徐县令放心,本公公定然不会将今日相见之事告知徐尚书。”
“多谢黄秉笔。”徐循这才松了半口气。
黄辛大如来时那般摇着船橹缓缓离去,徐循看着远处的扁舟皱着眉头:“若我能像三叔那般就好了……”
魏思源听罢笑着拍他的肩道:“自黄帝起四千年,如徐尚书这般年轻的权臣屈指可数,徐兄莫要因有珠玉在前就给自己施加压力。”
徐循听着他的宽慰心里却更加愤恨难平,正是因为有珠玉在前,旁人才觉得他所有的长处都是借了徐宴的光,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毓娘,暗自下了决心一博。
让众人退下后,他才问道:“魏兄觉得苏氏比之娇娘如何?”
魏思源竖着拇指道:“样貌上品,气质清雅,身姿婀娜,娇娘自是比不上她的,徐兄好福气。”
绿水泛舟,凉风拂衣,徐循看着湖面一圈圈的波澜,道:“黄公公可会喜欢苏氏这样的美人?”
“徐兄你!你先前托我打听黄公公的行踪原是为了……”魏思源压着嗓子道:“徐兄糊涂,尚书大人若知道此事,连我也要受牵连!”
见他这般怕徐宴,徐循却愈发淡定,看着对面过来的扁舟,咬牙道:“苏氏美貌又是清白之身,若不赠予黄秉笔才是可惜。”
毓娘透过轩窗看着在甲板上说话的两人,心里无端生出一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