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离庆安有三个小时的飞行距离,闻檀落地时,刚好早上六点钟。
庆安是个小地方,机场也很老旧,下飞机走几步路就能拿行李,拿了行李往外,只有一个出口。
清晨的天空满是压低的寒霜,伴随着外面住宿的吆喝声。
闻檀戴着口罩和能挡住半张脸的毛线帽,穿过了人群,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她刚上车,出租车司机便道:“小姑娘,回来过年的吧?”
闻檀笑着应了声:“对。”
“你这工作放挺晚的啊,今天就大年三十了,差不多是最后一批回家的了吧。”
闻檀道:“最后一批得是今天上完班才放假的呀。”
出租车司机道:“哦对对对,还有没放假的呢,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一年估计也就过年才回来一次吧。”
“差不多。”
闻檀没跟他聊太多,报了地址后,便靠在了后座上,看向窗外。
这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了,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筑,逐渐出现在了视线中。
闻檀过去的十八年,一直生活在庆安,直到大学的时候,才考到了江城。
二十分钟后,车在老式的居民楼前停下。
这里没有电梯,闻檀拎着行李箱上了五楼。
她从包里拿了钥匙开门,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
闻檀咳了两声,往前走了几步,打开了所有窗子通风。
这里的所有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样没动,全是记忆中的样子。
墙上贴满了她从小到大的奖状,还有她才出道那年的海报。
闻檀揭开家具上的白布,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她下楼随便吃了个午饭,便买了束花去墓地。
过年来祭拜亲人的有很多,三三两两的人,和烧过的蜡烛和纸钱。
闻檀停在外婆的墓碑前,弯腰把花放了上去,又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照片,轻声道:“外婆,我来看您了。”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的风声。
闻檀看着照片上慈祥的面容,不免有些鼻子发酸。
外婆一直生了病都没有告诉她,等她知道的时候,回来只赶上见了最后一面。
那天晚上,外婆不舍的拉着她,眼里满是无力和无奈:“从今以后,就只剩我们檀檀一个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外婆在天上也会看着你,保护你的。”
闻檀在墓碑前静静坐了一个小时,才起身离开。
她在下阶梯时,和人擦肩而过。
闻檀走了几步后,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试探性的声音:“檀檀?”
闻檀脚步缓缓停了下来,回过头。
杨清媛长得很漂亮,即便已经快五十岁,依旧是风韵犹存,从眉眼轮廓中就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
她走到闻檀面前,笑着开口:“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闻檀张了张嘴,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只是道:“有事吗?”
杨清媛听她这么说,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几分失落,默了默又才道:“檀檀,是妈妈对不起你。”
闻檀对于这声妈妈,实在感到陌生,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杨清媛继续:“你是特意回来看你外婆的吗?”
闻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