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在平时任何一个时候,沈惜霜这会儿已经做不了人。
可偏偏,今晚的周柏元无动于衷。
他其实并未收敛自己的情绪,不高兴和阴霾都写在脸上,好像是哄不好的那种。但他也不会给你判定死期,就这么耗着,耗到对方土崩瓦解弃甲曳兵。
周柏元他有的是耐心。
要是在职场上,沈惜霜自然迎难而上,不会畏惧。
但在感情上,沈惜霜显然笨拙。她就像是一个极力扮演优等生的差生,碰到一道数学题被困在原地,怎么都解答不了,无从求证,无人帮忙。
末了,周柏元双手一把将沈惜霜从自己的身上拉下来,语气不咸不淡:“省省吧。”
沈惜霜心里凉了小半截,但面上还是维持着一贯的冷艳勾人。
可就在沈惜霜难得不知所措时。
周柏元转而贴着她的背,这样一个姿势,给了沈惜霜满满的安全感。
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蜷缩在一起。周柏元的下巴就埋在沈惜霜的颈侧,呼吸喷洒在她的后劲,轻叹问她:“明天还要打针吗?”
“嗯。”
“什么时候?”
“下午。”
周柏元没再说话。
不过若是周柏元不问,沈惜霜并没有继续打针的计划。医生开了两天的输液药水,但对沈惜霜来说,晚上的输液效果十分显著,几乎是两瓶点滴挂完,她的喉咙瞬间就不再疼痛,自认为没有必要再去打针。
可她突然又想着,如果他陪她在医院输液,她倒也不介意再扎一针。
周柏元不说话,沈惜霜便追着问:“你明天下午陪我吗?”
他笑着反问:“你需要我陪吗?”
“需要呀。”沈惜霜说。
“睡吧。不早了。”
可到底周柏元也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沈惜霜想要转过身来面对周柏元的脸,但他的手紧紧圈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他们之间亲密无间,却又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隔膜。
沈惜霜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她闭着眼睛脑子里跑马灯似的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竟也不知不觉的沉睡了过去。甚至在梦里,她还继续将刚才没做完的事情全部和周柏元一起做完。
殊不知,她身后的周柏元却几乎一夜无眠。
周柏元不是没有感觉。甚至,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团火焰紧紧裹挟,继续找个发泄的口子。但他做不到在沈惜霜生病的时候禽兽不如。他看着她的风情万种、妩媚多情,心底仿佛有一只野兽要冲出牢笼在叫嚣。
沈惜霜今天欠下的,周柏元自然都会连本带利的都讨回来,到时候求饶也没用。
周柏元这个人的口碑其实一直与怜香惜玉扯不上一丁点关系,发火的时候不管男女,照骂不误。唯独沈惜霜,他总见不得她一点委屈。甚至是,她微微疼得蹙起眉头,他就不忍心。
周柏元当然看得出来,她平静无波澜的脸皮子底下其实早已经溃不成军。他不喜欢她的伪装,却又不忍心去拆穿她的伪装。
伪装自己对沈惜霜来说犹如身上披了一件无形的铠甲。她生在沈家,自幼便被灌输未来需要继承家业这种“宏伟”的事业。她可以哭,但不能在人前哭,因为那样会让沈家人丢了面子。她可以笨,但必须把不会的全部学会,因为这样子父母带出去才会有面子。她可以柔弱,但软肋不能叫外人看见,因为沈家要的是绝对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