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屈膝下跪道:“文竹单凭吩咐。”
“你说你会拳脚功夫,”南也卿把人扶起来,眼神带着真诚与恳求,“那就拜托你,帮我查一件事。”
*
九镇有回门的习俗,但南也卿在出嫁前就已经与南石决裂,加上褚白因为不满这桩婚事而断了与南府的交易链,南石这些日子都忙着出差重新找货源,南也卿便不必回门。
但这些弯弯绕绕,北珠是不知道的。
她用一种小心又谨慎,时刻关注南也卿的情绪,怕她强撑着欢喜的状态,伺候了南也卿好多天。
直到游灯节那一天。
“北珠,你快去取在裁缝铺定做的旗袍,”南也卿一睁开眼就使唤人,“还有东枝,你帮我敷面,然后化个清淡的妆,再把我的香水拿过来!”
南也卿穿着睡衣,厚厚敷了一层滋养膏,推开窗吩咐院内干活的众人:
“西风,你让杨喜和杨乐去东市买一个猪头回来,要新鲜刚杀的猪头!”
西风抬头看见南也卿,被她话语里的激动弄得紧张不已,连忙放下扫帚,“好嘞。”
折腾了一个半时辰,南也卿出门了。
恰到好处的色调搭配,水红色娃娃领旗袍配上钴蓝丝绸领带,圆口磨砂小皮鞋与棉麻小提包是颜色一致的奶灰色,显得低调精致又不是风雅从容。
褚白出门迎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眼神在落到那人脸上的时间,不自主地变得柔软又温和,像是噙着一池日光。
“褚老师!”比洋娃娃还要精致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到她面前,笑容甜美道,“我今日无事,可以早一些来这里等你吗?”
褚白听见这话,往她背后看了一眼,神情渐渐变得深沉,“杨府伺候你的人呢?”
南也卿没有意识到褚白的情绪变化,依旧笑盈盈地撒娇道:“他们都回家过节啦,我就来这里找褚老师了。”
“褚老师,你就收留我一天吧。”
南也卿知道褚白白天都在店里忙,游灯会都是天黑了才开始,但她实在等不及,天一亮就开始打扮,招呼院内上下提前吃了一顿节日佳肴,然后就下令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自过节,别来打扰她。
但褚白不知道原委,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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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敛了眉,语气不善道:“他们抛下你自己回家过节了?”
南也卿一愣,似乎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褚白不等她回答,看见她迟钝的样子就着急。褚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南也卿的手就往店里走,“你先在店里休息,我有事去找杨观生。”
南也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今天想让褚白陪自己,便反手抓住褚白的胳膊,不让人走。
褚白的眉毛皱了又皱,似乎在努力地压下不悦,最后变成不耐烦的严厉表情,“你拦我做甚,他没给你换人吗?”
南也卿“啊”了一声,突然回过神,小声喊道:“换了!”
“换了换了,是我让他们回家过节的!”南也卿明白过来褚白的意思,连忙解释,“我有褚老师陪我,所以也想他们尽快回家陪家人。”
褚白的动作停住,再次确认道:“你院子里的人,当真已经都换了?”
南也卿点头如捣蒜。
褚白放开她的手,退开半步,表情恢复往常的平静淡然,转身在前面带路,“我还有事情没忙完,你上午就在三楼等我一会儿。”
南也卿追上去:“老师,你为什么要去找杨观生啊,是你同他说要换我院子里的奴仆吗?”
褚白上楼的脚步顿了一下,高跟鞋在木质楼梯上留下“哒”一声足音,伴着她轻淡的声音传来,“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言。”
南也卿不说话了,褚白以为她会像从前那样,粘着自己撒娇讨好,只要看见自己眼神软化,立刻就得寸进尺,抱怨着说“老师总把我当小孩子”,非要褚白哄她不可。但直到快到三楼了,后面还是没有动静。
褚白觉得有些奇怪,往后面看了一眼,却撞见一双笑影重重、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双熟悉的眼睛里盛满了促狭的笑意,像是吃饱的小狐狸,打着滚惬意地偷着乐。
她就知道,褚白那一天就是特意来找自己,要换那些下人也是褚白的意思!
褚白被这笑容一激,有些狼狈地回过头,耳尖却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