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钰搁下一遛闪瞎眼的贺仪,又窜进地窖最底层。
这里是个藏书室,比白虎堂书架气派得多,足足有六七排顶着天顶的书架,温钰绕到最靠边的一列,袖子一抬滑出一颗夜明珠。他随手抽出一册,蓝棉纸,硬皮封,倒像名册,他手中夜明珠微微挪近,只见封面上写着“景顺三年慈居殿记”。
慈居殿?那不是当年云太后还活着的时候住的地儿么。温钰翻开,发现里头大约不是一个人写的,笔迹来自不同的人,再一看,似乎是记录的都是一些琐事。诸如某年某月某日,太后见了哪宫的哪个妃嫔,哪个时辰又叫陪着用膳,哪个时辰又传太医,等等等等日常事宜。
温钰撂下这本,又换一座书架抽出一册,里头东西大同小异,只是抬头换成了彩云殿,主人公换成了云皇后,时间是景顺元年到景顺十年不等。
啧,白谋任神通广大啊,温钰微微讶异,早年竟然能手眼通天,皇宫里各位主子的动向都能摸个一清二楚。
很快温钰发现,不是他神通广大,而是他的身份神通广大。在一篓信件里头他看见些写给白谋任的信,信封五花八门,“白大人亲启”、“白首座”,等等等等,但是打开来这些信的抬头无一例外两个字,教主。
景顺初年,宫中有什么教?是不是…圣毒教。
一颗夜明珠能有多亮,温钰却觉得不知哪来的光芒,双目生疼,触目惊心。
婚庐洞房。
白谋任道:“早知道你像,没想到妆成以后能像到这个地步,幸亏渭水当日我没杀你…也好。”
温镜心里想,听这个意思是认出了他,并且这也没把他错人成旁人,那刚才提到那个阿志?阿智?阿稚?又是谁?
“有二十年了…你去了二十年,不过要算咱们的最后一面,”白谋任深深一叹,“却是更久。彼时那老匹夫还未登基,忽然就召你进了宫。”
白谋任心心念念:“阿挚,你那时候害不害怕?”
温镜一身鸡皮疙瘩,我可真是害怕极了。
大哥您在说谁啊?“还未登基”,听着像是在说今上,可是竟敢口口声声管今上叫老匹夫,大哥您有这等气魄何必在这里冲我发神经,杀进宫去啊,您的武功又不是做不到。
白谋任索性摘下面具,痴痴地望着他:“…一定很害怕。就像咱们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跑出关被蛮子捉去,你也怕得要命。”
温镜先是被他脸上的疤吓一跳,接着想,跑出关?这阿稚也在居庸关长大?又说他长得像,是在说他这具身体的母亲么?可是又怎么会有进宫一说?
白谋任笑一笑,他没蓄须,干练的气度让人觉得不过四十许,一身吉服也给人平添几分精气神,可是他浑浊的眼睛和眼角斑驳的痕迹还是泄露了他的年纪。
他已经是一名知天命的老人。
知命之年的人遥想起少年之事,面上浮现出一个梦幻一样的笑意,不过恰如梦幻泡影,他这笑意转瞬即逝:“还是擎哥带人来救…那是他第二次救我,头一次便是把我从街边灰头土脸捡回去,做了他温少爷一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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