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沽雪喝道:“当心!”洞中黑暗,未能细观这象龟的头部和四肢,只能大致看清它的龟壳足有成年男子高,如今一步一步活动开来一方山洞内真乃地动山摇。
紧接着,说不清,一隅熠熠的光彩接映头顶凿壁之光隐约现在龟腹之下,同时一道幽微的风声和着窸窣之声几近刁钻地钻进耳廓,温镜和李沽雪同时做出反应,一者直接悍然出剑!一者再次出声:“等等!”
温镜一剑逼退袭来的腥风:“有东西!像是条蛇!”
李沽雪则探身到象龟身下:“有东西!像是珠贝母!”
说是蛇,温镜的意思其实是狂蟒之灾;说是珠贝母,李沽雪的意思其实是很大很大,大如银盘的珠贝母,嵌在地底凹槽中,现在露出一角,正发出莹白的光。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珍宝”?象龟只是看守?
然而眼下却不容细究,李沽雪直觉惊人,他很快察觉到一道冰冷的气息,正飞速朝象龟背上袭去,莹莹珠光映照得四周依稀可见,赫然是一条长虫,巨大无比,尖喙大张,露出的具齿森然,足能吞下成年男子小半边身子!
!!温镜也看见了,象龟就罢了,这条东西一直在洞里吗!一直蛰伏在暗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进洞来吗!一想到是这样,温镜从后腰窜起一股激灵沿着脊骨一路炸到后脑勺,一剑蛰谷听雷斩出去都手抖偏了一寸。
他偏这一寸却正好,李沽雪飞身而来,归来贴着采庸刺出,正正刺中巨蛇,几声碎玉般的声响渐次响起,是蛇鳞。这几片鳞片不仅激起回音,显然也激起了巨蛇的怒火,它狂怒地甩动身躯,发出嘶嘶的威喝,鲜红的信子疯狂吐出,再次向温镜发起进攻。温镜一面要应付巨蛇散发着腥气的利齿,此外他还要时刻戒备这大蛇用尾巴甩他。
他虽然没有亲历过这种场面,但是总见过猪跑,电视上这种蟒蛇一般都是组合拳,血盆大口和卷人用的巨尾双管齐下,不搞死一两个炮灰不会轻易狗带,不过不知为何面前这蛇并没有用尾部发动攻击。
两厢缠斗间象龟魁岸的身躯一寸一寸移开原地,它腹下的东西渐渐显露全貌,却原来并不是一枚珠贝母,而是一颗直径逾缸的夜明珠,只见这珠子照得四周越来越亮,巨蛇似乎得越烦躁,攻势却越猛。它用硕大的吻背撞开采庸,吐着信子无比凶恶地嘶嘶几声,温镜甚至看见他昏黄的两只眼泡透出的恶狠狠的冷光,再往后它扁平的头部衔接着黄黑两色的蛇身,蛇身巨大,腰比人还粗,再接着,温镜往下看,看见这巨蛇竟然是直接连进龟壳中。
它没有用蛇尾攻击,是因为它原本并没有蛇尾,它的尾部长在象龟体内。
李沽雪一愣,飞快明白过来,这长虫伸出来的半截恐怕是被夜明珠激怒!他将夜明珠撬出搂在左臂:“这长虫八成是畏光!”
巨蛇狂暴不已,象龟也挣动得愈发猛烈,猛地撞向一侧一棵石柱轰然而断,洞顶滚落下来一些碎石,温镜捂住脑袋:“它再折腾这里非塌了不可!”
巨蛇狂舞,能见度又有限,要怎样才能制服它?李沽雪一咬牙将夜明珠双手举起:“我把它逼至壁上,你斩了它!”
他奋力举着夜明珠辗转腾挪,将蛇头往墙角逼去,温镜足尖轻踏不再凭借龟背借力,而是跃至墙上等候。他看下方战局整个一心惊肉跳:珠子既不能太远又不能太近,太远失去威慑,太近一不小心李沽雪就有被铁杵似的龟足踩成肉饼之虞,幸亏李沽雪走位犀利,一路逼迫巨蛇向洞壁靠近。
终于接近石壁,李沽雪猛地跃起将夜明珠砸向蛇头,喝道:“春斩雷!”
巨蛇躲闪珠光,硕大的尖喙甩向石壁,温镜等候多时,采庸仿佛听懂李沽雪的呼喝,一剑凝气斜劈在壁上。
也劈在巨蛇颈间。它长满尖齿的双腭依然大开,诡黄的眼睛也还睁着,只是竖瞳涣散开来,半截蛇身左右晃几晃,轰然落地。
温镜瘫坐在龟背,舒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暂时不必担心被活埋,也不用担心成了巨蛇腹中餐,紧接着他又想起些别的:“这是什么怪物?”
世上真有蛇首龟身的玄武?可是,《武林集述》记载明确,两仪门购得的只是一只普通象龟呀。
象龟出生在海边,海沙作巢,海水为哺,待破壳以后却不往海里去,而是到陆地,到山间的池沼草生长栖息。传闻每有大雾,它会于山顶引颈,承饮天露。因此象龟多见于有些规模的海岛,而生长在碧海潮生岛的这只记载得明明白白,就是一只普通的象龟,它腹中的巨蛇又是什么?两仪门把它变成了什么?
李沽雪道:“谁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决计不是寻常——”他话音未落,两人俱是愣住,只见还埋在龟壳中的半截蛇身一阵抽搐,居然又动了起来。
温镜又举起剑,李沽雪拉住他:“等等,你看,怎么仿佛是在往外爬?”
他说的没错,蛇头已经被斩,但是蛇身还在往外动。但他说的也不完全对,因为它不是在“爬”,是在被往外“拱”。温镜心里好奇,看看李沽雪,两人抓住蛇身合力往外拔。待到蛇尾也掉出龟壳,只见壳中钻出一个脑袋,先是三角形的喙尖,而后是一双滚圆的、温和的眼睛,脑袋顶上和眼睑侧边的细鳞一片一片的,细小但是纹路漂亮而整齐,它循着夜明珠的光芒缓缓探出,李沽雪僵在原地,它也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慢慢地、静静地用平滑的头颅四处张望。
两个人类大气不敢出,互相看看,心想这才是象龟。象龟性情温和坚韧,常常跋涉千里寻找水源,它居海岛但不能饮海水,因对生长环境要求极其苛刻而繁衍凋稀,有时成年象龟百年间都不见于人间,但有寻得,即便是进贡到宫中也是难得的祥瑞。
这时龟壳微晃,重新移动起来,慢慢靠近一旁石洞壁上,喙尖仰起贴了上去。李沽雪轻声道:“它在饮水。”
一旁温镜也看得清楚,确实伸着龟颈是在饮水。他心想,它作为龟的时候恐怕很少,它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那么它多久没进过食了呢?虽说龟类耐旱耐饥,寿命绵长,但是壳里硬塞进一条十几米的巨蛇,谁受得了这种折腾?
温镜看着地上黄澄澄的蛇尸,悄声问:“这玩意儿自己爬进龟壳里的?”
李沽雪摇摇头:“这蛇是烛蛇,又称岩蟒,多见于瀚海国和西突厥,”他看孩子没有很明白又解释,“多栖息于大漠,中原不可能出现,即便出现也不会往潮湿的洞穴里来。”
沉默片刻,他又沉声添道:“玄武通行冥间,沟通阴阳,一向受道教推崇,道教中的真武大帝真身便是玄武。”
他的意思十分明确,这两个生物自然条件下绝不可能碰到一起,既然碰到了一起,那自然是人为。人为什么这样,自然是为了穿凿附会,就像自古以来那些所谓的“祥瑞”,十有八九都是人搞的鬼。
两个人看了片刻,默契地决定不再打扰这只大朋友,捡起夜明珠准备出去交差。珍宝到底是什么模棱两可,就当谜底是这颗珠子吧,该在山间畅游饮露的生灵就还是由它去吧。
两人原路返回,到洞口的时候温镜扯下几片藤蔓擦干净采庸,收回剑鞘。锵锵一声,紧跟着几声不明显的脚步在洞口响起,温镜和李沽雪同时抬头。
明逸臣把自己收拾得齐整一些,着剩一件银袍,有些地方有破损但是纤尘不染,冠发也一丝不苟,他皮笑肉不笑:“温兄,李兄,我可实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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