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看看,发现画的确实是,还挺像。温镜心里打满了问号,什么情况,通缉?他干嘛了。等等,不会以为他跟城里几起投毒案有关吧?
仔细看两眼他才放松下来,原来不是官府签发的海捕文书缉拿令,而是一张求医榜。是秦国夫人的孙女顽疾缠身,遍请名医无果,却说这楚家小娘子机缘巧合月前曾在曲江池畔偶遇过一位神医,以内气行医,大有成效,请这位神医看见告示及早揭榜上门,或可在府上小住,为娘子治病。
什么,那天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竟然是秦国夫人的孙女吗?温镜不知道秦国夫人是什么人,但是听起来就不是个小人物。只是…什么顽疾,那天的小姑娘除了一时受凉,另稍微有些心事重重,温镜实在没看出来她什么遍请名医都诊治无能的“顽疾”。
“阿月,你说你运气好不好,随便一救就是贵妃侄女。”李沽雪抱着双臂冲他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啊?一个秦国夫人还不算完,怎么又蹦出个贵妃?
温镜摸摸下颌,转身就走。走得飞快,立志所有路过的人都不能看清他的长相的那种快,简直在飞。李沽雪追上去笑道:“不揭榜么?前途似锦啊。”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半空中温镜瞪他一眼,足下碧云行天捋过清风,直奔胜业坊而去。揭榜,揭个鬼,这么大喇喇把他的画像张得满城都是,不像是“求”,简直像是逼迫。不好意思,温二爷很不喜欢被逼迫。
除此之外,他还不喜欢被指指点点。这张东西要是贴满长安城那还得了,谁谁看他都会觉得眼熟,想想那个场景温镜简直有点想逃回扬州。
不是,温镜心里升起些微的逆反,又不是真的病入膏肓,这么大张旗鼓张榜找他?无论是为什么,一定要闹得满城皆知吗?他又不是通缉犯,画像这样满城里贴去合适吗?贵妃,贵妃家里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两人直接落在李沽雪的小院,李沽雪要笑得打跌:“至于吗,贵妃娘家,这不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儿?搁谁身上不得受宠若惊千恩万谢。”
温镜哼一声:“这好事你怎么不去,以内气行医,你内力难道比我差?”
李沽雪还是笑,心中则想,贵妃侄女,即便再有什么顽疾宫里什么太医没有,什么药材没有,根本用不着乡野郎中。既然找阿月不是为了看病,那还能是为了什么‘好事’。李沽雪叹一声:“如此说来你确实不愿意去。”
温镜点头:“我不要。”
好,几曾著眼看侯王,李沽雪转而问:“你对楚家这位小娘了解多少?”
温镜还是摇头,除了那一日曲江池畔匆匆一面,旁的他是一概不知,甚至那“一面”过后他都不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谁。
李沽雪则叹气叹出声,“到府上小住”,这话哪是延医。他心中又是感慨,感慨这世上识货的人还挺多,又是憋气:识货的人实属有些过于多。
他拉着温镜的手,细细道明其中的缘由:“贵妃娘家一向人丁单薄,这一代就这一个小娘和一名郎君,因此家里人人宝贝得很,这小娘从出生起名开始,事事都要为她在菩萨面前求签、问过吉凶再行事。早年有大师给这小娘子算过,说她不能晚嫁,若是过了十六还未婚配便会有早夭之忧,甚至还会为整个家族带来灾祸。”
温镜一噎,这踏马是什么封建迷信。等等,他疑惑道:“早夭,她都十好几了,已经过了夭折的年纪了吧?”
什么大师,实在不足为信。
李沽雪看着他颇为奇怪:“早夭不是夭折,人的天年为百二十岁,六十为一甲,十二为一折,没活过六十的都属‘夭亡’,都可说是早夭,既没活过六十又没活过十二的才属‘夭折’。”
那、那这个时代平均寿命才几岁,温镜无语地道:“那岂不是很多人都是早夭。”
“是啊。”李沽雪点头。
“那这家人是有毛病吗?不是,那个算命的大师是有毛病吗?”温镜更加无语,拿这么一件大概率的事情算命,还有人买账。
李沽雪不置可否:“人人都不愿意听实话,可能是家里出了一位千岁金安的娘娘,因此便自觉着一家人都该长命百岁富贵到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