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报警吗?”
文慧哭泣道:“叶城他小姨那朋友去报了,警察说人数太少,构不成非法集资案,不给立案。”
她们三个人一共借了150万给那人,她算是借的最少的,她妹妹那朋友借了80万出去,两口子现在正在闹离婚,她妹家里跟他们家一样,女人管钱,所以家里人都还不知道。
隆安市五月中旬白天的气温已能达到26°左右,叶慈此刻却只觉自己身在冰窖,浑身发冷。
30万!她不吃不喝都得攒两三年才能攒得起来。
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解脱了,没想到她文姨又给她加了30万的债。
她真的好想大吼一声:我不伺候了,你们爱咋咋的吧。可是不行,她不能不管她,因为她是叶城的母亲,也是照顾了她十几年的亲人。她没法看着她整日寝食难安。
她做了个深呼吸,问她道:“你还欠你那好姐妹多少钱?”
文慧听她话里的意思,眸底深处升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希翼:“刚给了她5万,还差15万。”
“这事儿我来想办法,你先回去吧。”叶慈叮嘱道,“别告诉爸爸,一个字都不能说!”
得到了叶慈的“支持”女人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问她:“你要去哪里?”
“我去东城那家事务所问问,看能不能走法律途径,不行再想别的办法。你先回去吧,等下爸爸醒了你跟他说我出来找个朋友,等会儿就回去。”
叶慈把她文姨支走后,并没有去什么事务所,而是坐在江边的长排椅上发呆。
这种类型的骗局她听过很多,骗子手段不算高明,却是十骗九成,受骗的几乎都是像她文姨这种文化程度不高,法律意识淡薄,爱贪便宜的中年妇女。这种案子十例里有一半几乎都是无疾而终的。
就算能把钱追回来,那过程也会极其漫长。
现在警察不给立案,就只能向检察院提申请,通过检察院要求公安机关立案侦查,然后她们三个势必得积极配合调查。听她文姨的意思,叶城她小姨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不打算追究了。
所以,这事儿如果闹大了,不光她父亲会知道,可能还会害的另一个家庭鸡飞狗跳。
最后也不定能把钱追回来。
叶慈啥都不怕,就怕她父亲知道这事儿,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上次他就因为钱的事儿,死活不肯去做化疗,她好说歹说才说动他。
这事儿如果被他知道了,叶慈简直不敢想象她爸的心理负担得有多重。
在江边坐了半下午,叶慈最后还是只得摸出手机给曹璐打电话,不想对方关机了。
今天星期天,她以为曹璐会在家休息,转头又拨通了她家座机,还是没人接,语音留言说她去美国看奶奶去了,要下个星期才会回来,叶慈又拨严斌的手机,也是关机。
看来两个人都去了,而且现在正在飞机上。
前天晚上她俩通电话都没听曹璐提到过这事儿,今儿怎突然就走了?难道是她奶奶生病了?
叶慈本来已做好被曹璐臭骂的准备,哪想竟然没打通,心中莫名庆幸了小半秒,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满腹的焦躁——她文姨那“好姐妹”已经知道她们的事黄了,最近一直催她还钱,不然就把事儿捅到她爸那里去。她得想办法先筹钱。
下午四点过,叶慈回到家,重新换上笑颜,同她文姨一起演戏骗她爸。
晚上吃完晚饭一家人还去逛了趟百货大楼,叶慈觉得自己其实也挺能装的,心里明明苦得都快受不了了,看着她爸时,面上却还能笑得跟捡了钱似的。
晚上回去后,她借口太累,洗完澡早早地就回了房间,继续给曹璐打电话,还是关机。
她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盯了许久,久到眼睛发痛,痛到眼中起雾。
她却像在跟自己暗自叫着劲儿似的,不准自己眨眼睛。
于是水雾越聚越多,全都包在眼里,模糊了她的视线。
手机铃声响,她一惊,眨了眼,泪水终究还是从眼角滚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将其擦干,接通电话:“喂。”
“睡了没?”男人估计又喝酒了,声音听起来慵懒而性感。
叶慈整了整情绪,温声道:“正准备睡呢,你呢?”
“没睡,在想你,想你怎么都不跟我打个电话,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的语气非常温柔,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还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叶慈平时听到这话肯定会脸红,此刻听他这样说却想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