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街面上,只有寥寥几人徘徊。
徐胜的身后跟着守卫军士,脸上愁容清晰可见。
事实上,他也没有发布什么“禁市”的命令;可是,在危难之际,在大军压境的沉重氛围之中,城内居民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躲避。
纵然躲避无效,到底略微心安。
徐胜踩着有着几百年历史、饱经沧桑的青石小路;踏过了远在芷阳建立之前就存在了的、历经无数风霜的尘泥。
现在,不但是城里的军士与百姓,便是这些千百年前的“古物”也面临着被摧毁的风险。
“我能保全这一切吗?”
徐胜自问,只有怀疑,没有答案。
青石砖缝儿间,一些微小、但生命力异常顽强的苔藓在竭尽全力地生长、铺展。
徐胜生平头一次觉得它们是那么的了不起,那么的美妙天然;他放慢了脚步,注视着脚下,绕过那些“墨绿的痕迹”,小心翼翼地怕伤害到它们。
“徐大人!烧饼要的伐?”
徐胜的幽思忽然被一阵吆喝声打断;他抬头,街角处那熟悉的场景,让他不禁展开笑颜。
“老人家,要的,要的。”
徐胜轻轻,但却热切地回应着,快走几步,到了一位老人跟前。
“你瞅,刚出炉的烧饼,还冒着热气呢?”
老头儿笑着,钩子一动,一块两掌大的焦黄面饼被他勾起,悬在徐胜的面前。
“多谢”
徐胜轻声答谢,“无形秘力”轻轻覆盖在手掌上,也不顾那腾腾热气,一把抓握在手。
他用力地啃着,不大一会儿,整个烧饼都进了肚儿;只见他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看着老头儿,欲言,而又止。
“徐大人!”
老头儿被徐胜瞅得慌了,他怯怯地望向徐胜,眼里带着那么一丝慌乱;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不好吃吗?”
“不,很好吃。”徐胜下意识地回应着。
“那再来一块吧?”
“不用”
徐胜回绝,然后,他很认真地对着老头儿问道:“老人家,您家里的余粮还够吗?”
“啊!”
老头明显一怔,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豫了半天,方才慢吞吞地说道:“够够了,我经过饥荒年月,深知粮食的珍贵,平日里毫不敢糟践;况且,我一个糟老头子,又能吃多少呢?”
“那就好”徐胜点了点头;忽然,他埋首,对着老头深鞠一躬。
“这可使不得,徐大人,你这是干啥?”老头明显慌了,一时间手足无措,两条腿要瞅着就要弯曲跪下。
“不可”
徐胜连忙制止了他,一把将其搀起,情真意切地说道:“徐小儿多谢老丈照顾,以后,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老人家见谅。”
“徐徐大人,你这叫什么话?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现在,大家伙儿都知道,整个芷阳城的重担都压在你身上,你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大家呀!”
老头儿语重心长,眼里满是诚挚
“若得老丈宽容,小子虽死无憾。”
徐胜又低首,语气更加诚恳几分。
“徐大人,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老头儿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手脚上下寻摸着,局促难安。
“没事,老丈,我只是单纯的想要谢谢你,这些日子没少吃您的烧饼。”徐胜含笑言道,搀着老头儿走到烧饼摊儿旁的椅子边儿,安抚他坐下,然后,有些为难地说道:“以后,请你老人家就不要再出来摆摊了,我会越来越忙的;这儿,我怕是很难再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