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渐渐柔和了。
随着卫贤的入葬,徐胜的这一场东行也告一段落。
他抬眼,四下眺望,山形依旧,景色如故。但分明,他察觉到,这方天地间,山川草木已然不同,更具神韵了。
“是我的心态变了呢,还是因为老瞎子的圣人之躯?”
徐胜自语,却想不出个答案。
他在大枣树下站着,一时遐想无尽,却又思绪浑浊。好半晌,他才回神儿,从山中捡了块还算周正的石头,一点一点地磨去棱角,借着“无形秘力”,艰难地、认真地、倾尽心力地写下了:
吾恩公卫贤之墓!
“再见”
徐胜低声说着,跪下了,向着卫贤的埋骨地,连磕三个响头。
再见。
以后再见。
也许再也不见。
谁又知道呢?
徐胜走了,走得很慢,心里头一片茫然。真真正正的,从此刻起,他要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宿命。
宿命!
宿命嗬!
再临逝水,徐胜在江边驻足。毫无疑问,悠长深邃的逝水之下,必然埋藏着天外陨石!他迫切地想寻到,想从那块“天外之物”上找到些讯息,去印证他的一些猜想。
可,那并非易事。
逝水之长,六百里有余,其宽十里;至于深度,他试过,十根竹竿相接触不到底。
这么大的范围,如何找寻?
徐胜实在头痛,他又不是善水之人,想要在诺大的水域中找寻一块并不起眼的石头。
难!
“按理来说”徐胜皱着眉头在逝水旁行走,低语道:“越是接近陨石的水域,水温也就越高。”
他将手泡在水里,躬身走了数十丈远,用心细细体会着。
“唉——”
许久,他长叹一声。难啊!纵然他今时不同往日,六感远超常人,却还是无法感知到那细微到近乎没有的水温的差异。
“嗯!?”
突然,水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徐胜凝神看去,原是一叶扁舟。
“老人家。”徐胜大声呼喝着,招手示意。
小船顿了顿,在水面停留了好一会儿,待涟漪都快尽了,才慢悠悠地再次划动。
那小小的扁舟一点点的临近,徐胜看得清楚,正是老船夫,虽则如今已是晴日,他却还是一身蓑衣。
“老人家,又相见了。”徐胜笑了笑,施了个礼。不知为何,他对船夫很有些好感。
“果然是你!”老船夫撑着蒿,怀里半插着烟枪,脸上多少有些惊吓。
也难怪,从徐胜掏出“荧惑之宝”,放入水中的那一刻起,他在船夫眼中就不再是普通人了。
况且,那时候他还带着口棺材。
“老人家不必害怕,我没有歹意。”徐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的一些反常之举,竟吓到了一位年近古稀的慈爱先长,他着实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