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汐染退一步说,“这镯子我给不了。我给孩子折个花玩吧。”
尤莲莲倏地立起,“你也是做舅妈的人,就拿个纸花打发孩子,真当我们是讨饭的花子。旁人家舅妈可都是真金白银的给孩子花销的。”
盛汐染冷静道:“昨儿才叫阿郎拿了二百两给你了。那不是真金白银么。这些年,出了四五千两了,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尤莲莲倏地掩面低泣,“弟弟给我的钱银,倒成了你给的了。果然芸郎叫你给管住了,贴补他的外甥,你也不甘愿,你只怕是有私心吧,存着你的体己不知贴谁去。”
盛汐染无力再多言,亦没有再提起那四五千银两都是自己的嫁妆钱,周芸贤知晓,她认为尤莲莲也知晓,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欺负她娘家没人罢了,若是娘家安好,借周芸贤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
周芸贤见尤莲莲哭的难过,孩子也哭的惹人心疼,便倏地攥起盛汐染细腻的手腕,把盛汐染瘦弱的身子拉至身近,命令道:“这么不懂事呢,把镯子取下来给环儿,别逼我动手!伤了你,难受的可是你。我不想你这种没爹没娘的情况下给你难堪。”
盛汐染明白他是说要打她的意思,又记起他那时做药童在盛府廊底夜读,她挑灯走过,他倏地立起羞涩的大男孩似的说小姐当心路滑,忙接了灯笼帮她挑了送她穿过花园,又伫立在花园看着她闺房窗子久久不离开。
手腕被他攥的生疼,骨头似乎要断了,男人变了一副嘴脸,好陌生。
盛汐染的眼底却一丝退缩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一丝泪意,或许是这几日将眼泪哭干了吧,她缓缓说,“这镯子是我待斩狱中的母亲给我的,兴许他日就是遗物了。阿郎,这镯子便非给不可么。”
说着,盛汐染凄然一笑,“不给行不行啊。”
周芸贤因着她凄然的笑意,心底狠狠一抽,曾经将她娶过府邸那种成就感似还是昨日,那时满城都知他是盛府的贵婿,又记起娘子熬夜给他缝衣服的事了。
“你别再这遗物不遗物,我没觉得对不起你,你过去对我种种好,不过是破鞋被人玩剩下,身子脏了嫁给我,自己觉得有愧于我,在补偿我罢了,你哪里真心待我过,你哪里当我是你家人?我不娶你,你觉得京中贵公子谁会接盘要你!”
盛汐染闻言,将手攥紧,“阿郎,我与太子虽少年不更事却守礼本分,没有逾越,如若不信,阿郎可以叫人验身。”
周芸贤猛地一惊。
盛汐染缓缓道:“自嫁入周府,我便斩断过去,视你为夫婿,为你做针线烧菜做饭做家务,一心做周家妇,铁了心给你生儿育女的。我何曾没有把你当一家人,我的嫁妆钱肯不计成本给你花,便能说明我的诚意了吧。”
她如今清白还在,实质上尚算是清白的吧,那夜裴桁并没有要了她身子。
周芸贤始终怀疑并且嫌弃盛汐染不洁,忽听她提起她和太子没发生过男女之事,他心中猛地一震,娘子她。。。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知阿郎怀疑我与太子婚前不洁。我以为阿郎知道我素来守规矩。”
周芸贤很有些意外,她。。。
裴桁于东厢房阁楼底,看着提在手中的烫伤药和冻疮膏,身为被她斩断的过去,自己贱不贱啊,夜探臣子府邸过来听她说一心做周家妇,铁了心给周芸贤生儿育女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