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眉头皱起,却看到一堆弓兵乱哄哄的聚在茶铺前,似乎在盘查什么,还有行人商客的哀求声,哭喊声。
“……那贾虎怎么也在?”
他更担忧的嘀咕了一声。
他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杨河,却见他面无表情,只是策马往前去。
很快,杨河策马到了铺前,就见十几个弓兵聚在官道边,各持兵器,或嘻嘻哈哈,或呼喝咆哮,或懒洋洋观看,二十几个行人商贾聚着被一一盘问。
他们个个哭丧着脸,显然被一一搜查大出血。
看铺中桌椅不少,但只有一个官员样子的人坐着,一个攒典书吏站在旁边。
杨河下了马,往铺中走去,那官员转头看来,与邓巡检一样,身穿九品的绿色官袍,补子上绘着海马,头上戴着乌纱,罩着暖耳,一张凶戾的脸,眼中带着幽暗的光。
这一片穿这样的官服,显然就是直河口巡检贾虎了。
他打量了杨河几眼,他身旁的攒典一样阴沉看来。
二人看了杨河一阵,又看看他身旁韩大侠等人,眼睛在他们战马上扫了扫,最后沉着脸,又转过头去,继续盯着官道那边。
杨河神情平淡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孙掌柜有些心惊的坐在杨河身旁。
官道上一些弓兵注意到杨河等人,然看巡检贾虎没有话,他们也没有出口说话。
而此时官道那边正乱哄哄一片,一个小商人哭喊道:“差爷,这些布你若拿走了,小的连本钱都不能回来了。”
那边只是喝骂哄笑,还有几记响亮的耳光,几个弓兵连踢带打,那小商人尖叫着踉跄担着货担走了。
他哭丧着脸,欲哭无泪,世道本就艰难,这下更连本钱都折了,只怪自己运气不好,遇到贾老虎等一行人。
忽然又有一个哭叫声,却是一个货担郎,他哀求道:“差爷,小人卖了几天的货了,走遍十里八乡,才有这四钱银子,这是小的给妻儿老小买米的钱啊,求求你们了……”
那边一个弓兵尖叫着:“不给钱,那就是盗贼,押到巡检司去审问。”
那货担郎吓得魂飞魄散,他道:“不……不要……小人不要去巡检司……这银子给你们……给你们……”
那弓兵吼叫道:“怎么又愿意给钱了?出尔反尔,鬼鬼祟祟,看你不是好人!”
那货担郎手足无措道:“不……小人不是……”
那弓兵吼道:“果然承认了,不是好人,你个盗贼!”
他狠狠一巴掌抽下,那货担郎被打得踉跄,口鼻流血,旁边众弓兵大笑,个个围着看,洋洋得意。
最后这货担郎卖货的四钱银子被搜走,然后脚步踉跄而去,他沉默走了半会,出凄厉的哭嚎。
那哭声痛入心肺,他一边走一边号哭:“老天无眼啊……老天无眼啊……”
孙掌柜看着,又是不安,又是愤怒,喃喃道:“过份……太过份了……”
杨河的目光冰冷,他淡淡道:“小二,上茶。”
却见边上一个伙计笑嘻嘻看着那边,还有店老板与两个伙计袖着手,同样探头探脑的看,一边裂嘴的笑。
胡就业猛的上前,他走到那伙计身前,怒骂道:“我日嫩管管,你聋了?我家相公的话没听到?”
他重重一记耳光打下,“啪”的一声巨响,那伙计满嘴的牙齿就碎了一半,立时口鼻的血就流了满面。
他头脑嗡嗡的响,眼前金星直冒,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巡检贾虎,喃喃道:“虎爷……”
那店老板与两个伙计也是呆了,一样看向那巡检,还有一些弓兵惊得看来,打量杨河等人同时,也是看向巡检贾虎。
那直河口巡检又转头看向杨河,目光森森,良久,他转过头去。
那店老板忙道:“快,快给几位客官上茶。”
被打伙计屈辱的应了,他抺了一下脸上的血,转身往铺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