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树拿过报纸,才读了两句,脸立马蹭得红了起来,这等下流词句,他都看不下去:“太无耻了,谁写的?我去弄死这个王八羔子。”
“先别着急发脾气。一起坐下,我们正在分析到底谁在写?到底是谁让写的?为什么都不怕得罪傅家和宋家也要写?目的是什么?”秦瑜站起来拉着傅嘉树坐下,跟她说了之前他们三个讨论的的一些推测,“所以,可以得出一个推论,年老板去通富
接工程,碰上了陈华平,在饭桌上拿我当谈资,刚好鲁鸿达要抱东洋人大腿对付海东纱厂,鲁鸿达决定在报章上抹黑舒彦兄。”
秦瑜这个当事人反而十分淡定,宋老爷掏出烟斗点燃:“小瑜说得对,不要乱了心神,要真那样就上当了。坐下商量一下,该找谁找谁。”
傅嘉树刚刚没好意思细看,此刻再拿起报纸,读了下去,还是忍不住脸红,文章中形容傅嘉树初见她的模样:
“看那小女娘,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带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匀引的蜂狂蝶乱。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论风流,如水泥晶盘内走明珠;论语态,似红杏枝头笼晓日。傅家少爷看得是心猿意马,七颠八倒,骨头酥来,心头迷。”
秦瑜见他脸红,看向他目光所到之处,问:“你可知,这一段是出自哪里?”
傅嘉树只知道这一段描写十分放荡,他初见秦瑜是觉得惊艳,但是这种惊艳是极盛的容貌,是那种不带有任何邪心,这个形容却是低俗下流,无耻至极。他问:“这段还有出处?”
“读书少,是真少。”秦瑜鄙视傅嘉树,“人家笔名都叫红陵笑笑生了,肯定是翻烂了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这一段前面几句是吴月娘初见潘金莲,形容潘金莲冶艳轻佻,后面心猿意马那里是和尚见潘金莲的描写,说出家人见了潘金莲也要抛弃佛性。”
“你还看这书?”傅嘉树用不可置信的口吻说道。
“我没说过我博览群书吗?这也是经典之一,我为什么不看?你认为我的思维,光看列女传,就能形成的?”
被秦瑜嫌弃了一脸,傅嘉树无言以对,又不能当场跟她争辩,转过头跟宋舒彦说:“舒彦兄,幸亏我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无论怎么样,我们在宁波的说法,才是最合理的。反正我们一口咬定,你对小瑜只有兄妹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都是这个红陵笑笑生和陈华平造谣。而且,我们要大肆宣扬,舒彦兄和小瑜离婚,是两个新派青年处理传统婚姻的典范。我马上去问贺晴这个人的底细。”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借机为舒彦兄设立一个追求男女平等,为改善女子生存环境不断努力的形象。海东纱厂的最终客户是女性,女性的消费能力非常强。如果能在女性心中树立好口碑,对海东洋布占领更多的市场会
纸,低头看去,果然才看了几排字下去,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怎么能写得如此下作?堪比避火图。
几个人正在说话之间,伴随脚步声,傅嘉树出现在门口。
宋舒彦发现傅嘉树来得也太快了吧?
傅嘉树还一脸惊讶地问:“宋叔和舒彦兄怎么来了?”
秦瑜指了指茶几上的
报纸:“咱们三个又上报纸了。”
傅嘉树拿过报纸,才读了两句,脸立马蹭得红了起来,这等下流词句,他都看不下去:“太无耻了,谁写的?我去弄死这个王八羔子。”
“先别着急发脾气。一起坐下,我们正在分析到底谁在写?到底是谁让写的?为什么都不怕得罪傅家和宋家也要写?目的是什么?”秦瑜站起来拉着傅嘉树坐下,跟她说了之前他们三个讨论的的一些推测,“所以,可以得出一个推论,年老板去通富,还是一个带着理想主义的新时代青年。”
宋老爷点头:“你继续。”
“所以陈华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您让儿子去留学了这么多年,但是您脑子里还是旧思想,虽然想把海东厂交给舒彦兄,但是生怕舒彦兄满脑子的新思想,带着海东厂走偏了。所以您留下了陈华平,来帮助舒彦兄。舒彦兄这个接受了众生平等思想,关注工人生存环境的人,看到工人的生存现状,尤其是女工和童工的生活现状,想要改变,却多方面遭受陈华平的阻挠,他十分苦恼烦闷。尤其是我和他商量了这么多的点子之后,因为陈华平,而无法执行下去,还写信向您告状。其实,这大半年时间,舒彦兄跟陈华平的矛盾日益加深。他一直忍耐着,收集着陈华平在厂里作威作福的证据,趁着您火急火燎出来,他向您提交了陈华平连工人的饭食钱都要贪的证据。”
宋老爷放下烟斗:“说下去。”
“您虽然是旧式思想,但是旧式思想的核心是仁义礼智信,您不同意儿子的很多做法,却不能忍受下属苛待工人。具有江湖脾气的您,简单粗暴地赶走了陈华平。因此,陈华平怨恨上了您和舒彦兄,转投您的对头鲁鸿达。开始造谣舒彦兄。至此,舒彦兄是一个接受新式教育,致力于男女平等的新青年形象也就树立了。而且是有海东纱厂当前实施的策略佐证的,顺带继续说舒彦兄是个理想主义者,所以他不顾现实情况,一定要把质量提高到东洋布同等的水平。你发现这个儿子不撞南墙是不可能回头的,只能勉强同意他去试,现在就是在尝试阶段。”
宋老爷指着秦瑜:“鬼丫头,这么一来,鲁鸿达和田中更加认为,海东纱厂如今父子分歧巨大,趁着舒彦乱搞的时候,更是坚定地倾销,务必把海东厂弄死。”
“对的。当大家都认可舒彦兄是这样一个带着点纯粹的人。那么大家完全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离婚?但是为什么又可以把我当成妹妹?因为,他是真的在践行他内心的准则。他不仅希望自己能自由恋爱,也希望我得到真正的自由。所以这篇文章也好,陈华平的话也好,都会被人唾弃,我们再找贺晴,找一些女性志士一起来说话。这样的话,世人最多说他是一个书呆子,但是当他能击退东洋布的倾销的时候,书呆子这个印象也会瓦解。这个时候一个真正的正面形象就会建立。”秦瑜认为最高端的道德绑架,应该让被绑架者心甘情愿地伸出双手。
宋老爷开口:“这样丝毫不会损伤宋家的脸面,就算是近段时间,舒彦也只是会被人认为是书生意气,但是依旧是博得世人的好感。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现在说借机,我们也是找报社对吧?”
“不仅是找报社,我们还要把事情闹大。”秦瑜勾唇笑,“我想哪怕是写这种文章的人,也自诩为读书人,读书人通常力气不会太大,我应该打得过吧?”
所有人看她,傅嘉树问她:“你要干嘛?”
“我要让这个红陵笑笑生知道,我压根就不是什么潘金莲,而是酒醉过景阳冈能打老虎的武松。”秦瑜捏了捏手腕,借用上辈子某部动画片里的台词,“不把他打得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她笑看着宋舒彦:“到时候还要请哥哥陪我一起去。”
听见这声“哥哥”,宋舒彦心有千千结,她
打的都是明牌,借着所有机会把他往哥哥这个位子上强按,他实在不想答应。
宋舒彦不出声,宋老爷替他回:“快意恩仇,就这么办!”
这事商量妥当,秦瑜和傅嘉树送父子俩出门,宋老爷想了想走到老妻身边:“明玉,要是在小瑜这里有什么不惯的,就回家来,我们父子早晚也能陪你说说话。”
“没什么不惯的,妮儿和我特别有缘,她在我也不会闷,挺好的。”宋太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