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上班,明维昨晚被客人带走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在休息室遇到昨晚叫他出去喝奶茶的那人,对方还满脸惊讶地找他搭话:“你昨天没把我们的奶茶带回来吗?”
明维面色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回答道:“我忘了。”
对方的态度与昨晚判若两人,闻言似真似假地嘲道:“回来放个奶茶要多长时间,还怕看上你的老总跑了不成?”
明维脸上神色未变分毫,反过来问他:“奶茶去哪了,你不知道?”
同事口吻莫名:“奶茶去哪了,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我怎么会知道?”
“三杯刚刚好。”明维没头没尾地说出这句话,甚至还主动冲他笑了笑,“没少也没浪费,你说是不是?”
同事的脸色终于变了,眼神暗沉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程小北和容林在凝滞的氛围中推门走了进来。
看见明维站在柜子前,程小北没有问奶茶的事,朝他投来抱歉的目光,“昨天我们也不知道要等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真相和他猜测的相差不大,程小北虽然身处其中,却对他们做的事情毫不知情。但即便如此,明维也没打算多管闲事,他什么都没说,只简短回答道:“没事。”
然而对话到这里,似乎还没有结束,容林在桌边坐了下来,抬眸静静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程小北。
后者犹豫两秒,朝明维的方向上前一步,吞吞吐吐地问:“维维,昨天晚上是沈总带你出去的吗?”
“想知道?”视线径直穿过他,望向坐在他后面的容林,明维问得轻描淡写。
犹如突然被明维的目光惊扰到,容林漂亮圆润的杏眼缓缓睁大,瞳孔澄澈而干净地回望他。
“不是。”明维直接否认,“带我出去的是陆总。”
容林清秀的脸庞微不可见地滞了滞,没等程小北从惊讶中回神,就率先有些沉不住气,弯起眼眸软声反驳道:“可是昨天跟经理要人的明明是沈总啊。”
“你亲眼看到的?”明维问。
“我没有看到。”容林眼尾弯起的弧度愈发明显,“是领班亲口说的。”
“你既然知道开口要人的是沈总,又为什么还要来问我?”明维露出困惑的神情,“让我想想——”他声音顿了顿,随即就若有所思般抬眼,“是不是领班还跟你说,沈总当时坐在陆总的车里?”
容林眼尾的笑意骤然僵住,在程小北看不到的视角盲区里,他的脸色明显已经淡了下来。
在凭借气势压人这件事上,明维可是从来都没有输过。他收起脸上的所有表情,下垂的眼尾拉出又冷又凶的弧度,“既然沈总在陆总的车里,陆总在哪你会不知道吗?”
容林仍旧是神情寡淡的模样,虽然没有说话,眼底却渐渐蓄起浓密翻涌的阴云来。先前岁月静好的澄澈和干净瞬间就不复存在。
明维那张假身份证上的年龄虽然才成年,但他自己却已经是大学毕业的人,到底还是比容林这样的学生大几岁,自然不会被他的脸色唬住。
琢磨着差不多就行,昨晚的事情他虽然确定是容林的手笔,但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明维没有再留下来应付他们,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就往外走。
跨出门外的那一刻,他听见容林在背后小声怯怯地问:“他怎么这么凶?”
接着就是程小北熟悉却不怎么熟练的安慰声:“维维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
明维迈脚的动作顿住,心中略微困惑地回头,朝门缝内看去。
容林侧对门口坐在凳子上,脸上满是惊讶和委屈,程小北神色饱含关切地立在旁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小零食递给他。
即便是和程小北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里,他也没见过程小北这样对自己。
明维觉得自己又学到了。
晚上给负责的包厢送酒食,忙到快十点的时候,领班突然差人过来找他。明维把手头的事情交接给同事,去找领班的时候发现值班经理也在。
料想又有客人投诉自己,明维摆出老实的神态没吭声。
领班却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往经理面前推,“有客人点名叫你过去。”
明维第一反应就是,上次借陆封州的手得罪的那位客人,终于得空要来找他算账。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跟在经理身后去坐电梯。
在电梯里没细看对方按下的楼层,出电梯以后,明维才发现经理带他去的是陆封州那间包厢。陆封州来会所的次数不会这样频繁,明维又想,找自己的人会不会是沈三。
因而当他敲门走进去,看见陆封州手握细长的球杆,身量笔挺地站在台球桌旁时,明维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愣色。
他默不作声地环顾四周,今晚和陆封州过来玩的这批人,依旧是他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这些人无一例外都长相年轻,穿着打扮价值不菲,身旁跟着男伴或女伴。
明维上班的这家会所里,出现女伴还是实属少见。他很快就注意到,这些人都是从会所外带进来的,他们没有叫少爷进来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