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是一片宽阔的土地,四周种植水稻,一条小路直通田中央的一棵高大的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也不知道它为何会伫立在田野正中央。
“在曹雨希的手机里看到了这张照片,他告诉我还没来得及带你到这里,让你看看这样一个奇妙的景象。”时葵坐在树下说。
我笑了,将手紧贴粗糙的树皮“他总是很喜欢这样奇妙的东西,知道最后都没有一丝变化,等到最后就好了,没有回忆起那些事就好了……”
“一直选择性失忆下去吗?”他问。
“他真的什么都对你说了,没错,我那不知是好是坏的选择性失忆,在不该回忆起的时间,突然一下子充斥了我的大脑。”
“所以,就离开了?”他问。
我点点头,也坐在树下“因为没办法再去面对他,脑子里统统都是罪恶感、失落感、还有自责感。他们成为了我和曹雨希之间最大的阻碍。”
“还想……哭吗?”
我笑了“才不会哭了,再也不会为他哭了。”
时葵也在笑,微微上扬的嘴角轻轻闭合的双目,微风浮动他的发丝,夹杂着稻田特有的味道,那一瞬间我第一次认识到他和曹雨希所带给我的不同感觉,我对他的记忆直到现在都还是那股农作物的气息。
“让他走吧……”我也闭上眼睛,轻声说。一阵风拂过我的面庞,也许是曹雨希,他就这样从我身边离开,开始了他另一段人生。也许这另一段他不会以曹雨希的身份,甚至不会以人类的身份存在,但至少这辈子,仅仅这辈子,我们曾相爱。
我不自觉地抚摸着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戒指,至少它还在,证明他曾在我的生命中停留,证明我的人生里,还留有他的痕迹。
“江立夏。”时葵突然叫了我的全名。
我直起身子“什么事?”他却依旧依靠着那棵大树,闭着双眼。
“没什么,只是很想叫一叫你的名字,就像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时那样。”
我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他,四周一片寂静,我好似能听到他呼吸的声响,却也能听到我心脏的颤动。这是怎样一种感觉?其实,我早已不明了。
我和可心的工作室顺利建成,那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梦想,时葵也送来了花篮,不过他人在赶那五千字的专栏稿被逼得无法脱身。
“立夏,我和老公决定了。”可心神秘兮兮地将我拉到一边。
“我们决定要领养被遗弃的小孩。”
我笑了“是个不错的决定,你要努力做个好母亲。”
她点点头,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可心是幸福,疼她的老公,即将出现在家谱中的小孩,顺利的事业,还有那一颗我从未拥有过的乐观的心态。我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消极黑暗的女人,有时会想,也许正是这消极的黑暗才害得自己路途坎坷。
晚上接到时葵的电话“立夏,有时间吗?”
3
“你疯了!大晚上把我叫到这荒山野岭!”我们在山路上行走着,他的背包鼓鼓的,不知装了什么千奇百怪的物体。
“等到了山顶,你就知道了。”
“可是……可是,我有夜盲症……”
他突然伸出手“抓住我就好。”
黑夜掩饰了我羞红的脸颊“才……才不要呢!上山最忌讳拉扯在一起,万一有了什么危险,那可就是连带关系。”
他又爽朗地笑了起来“没关系啊,如果是我滚落,我会松开手。如果是你失足,那我一定不会放手。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说罢便自作主张地拉住我的手向前走着。其实我并不是要他这样舍己,而我也不值得他以命相保,我不过只是,只是想要身边的人都好好的,谁都不要出事罢了,可他,真的是个傻瓜……
费劲千辛万苦到达山顶“你看!”他指了指头顶的夜空。
那是,繁星。在城里,早已经见不到繁星了,其实它们依旧还是在那片天空,只是我们身边太过耀眼,遮蔽了那点点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