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连她的一丝情绪也不配拥有。
司空缈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苏锦的时候,是在一家快要倒闭的影视城里,很冷很冷的大冬天。那个单薄可怜的少女,蹲在地上嘤嘤哭泣,因为一个剧的副导演拒绝了她想要担当群演的乞求。
“妈妈的早餐摊被取缔了,我们真的一百块也拿不出了。毛叔,求求您,让我演这个角色吧。”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她长得很漂亮,如果冬天里的一只无助的小白鸽。
天气很冷,她每呼吸一口气,都带着一团浓浓的雾气。
中年男人似乎认识她,就像避瘟神一般避着她,“不行不行,你那病,怎么可能再演这样危险的戏。”
“我可以,我可以,你看,我演得很好!”少女慌忙地站起来,一个人比比划划,当真演了起来。
中年男人摆摆手,“再好也不行,你连保险都没买,我们组可雇不起。”
司空缈当时正约了导演谈一个本子,走进片场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她虽是外行,但分明看得出来少女灵气十足,那可怜见的模样,同样触动了她的心肠。
副导演见了,赶紧赶走了少女,回过头来,“司空小姐里边请,这些不是重要的。”
那少女抹着眼泪走后,她向副导演打听了这少女的身世。
原来她叫做苏锦,是这座小城土生土长的少女。患有心脏病,又是单亲出身,母亲靠开早餐摊养活她。她治不起病,又因为病情常常缺课,最后导致了辍学,一直留在早餐摊做一些轻松的活计帮忙。
副导演说她天真单纯,一心为戏而生,可惜那身体,根本没人敢用她。
洽谈到了夜里,司空缈从片场出来,又见到了少女。
少女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抱着几个烤好了的大红薯,垂着脑袋站在片场门口的一边。
看见副导演陪同司空缈出来了,赶紧走了过去,一股脑将红薯塞到了中年人怀中,“毛叔,我和妈妈马上就要搬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批红薯了,来,请你们吃。”
以往贿赂副导演,可以是钱、是酒、是权,还能是年轻的身子。
可少女是如此单纯,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满含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卑微的渴求。
司空缈就在那一刻,心里被打动了。
她走上前去道,“你好,我叫司空缈,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我在一家传媒公司工作,你能给我表演一段你最拿得出手的戏吗?”
少女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她转过头,看向副导演,副导演向她点了点头。
少女开心一笑,退了两步,吸了一口气,果真大大方方在原地演了起来。
司空缈永远记得少女被选中后的那句话,“妙妙姐,你是我的恩人,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司空缈当时是这样回答的:“呵呵,我只比你稍长五岁,你把我当朋友就行。”
可这位叫苏锦的少女却用她那感激涕零的真诚眼神望向司空缈,紧紧抓住司空缈的手,“妙妙姐,我用一辈子来报答你。”
当司空缈把她带到东城,她是这样说的;
垫钱安置她和她妈,为他们找房子,她是这样说的;
跟董事会拼命,向无数外界名流低下高傲的头颅,为她争取资源,她也是这么说的;
把自己的积蓄借给她去米国做手术,她依旧是这样说的——
“妙妙姐,我要用一辈子来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