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照这纸上分析的,你就是一阵捉摸不定的风了?”徐夏生歪歪头,对著那张星座分析表勾起戏谑的嘴角。
“没那么神秘。我不过是一股轻吹的风,没什么力量。”沈冬生边喝口咖啡边看著她。开玩笑也带暗示——他不过是个平凡无甚特殊的俗人罢了。
但却惹得徐夏生笑开,轻勾的嘴角接成泛滥的涟漪。
他抓住她这个笑,说:“你以前不笑的,为什么现在——”他停顿一下,“为什么现在,这样笑了?”
因为他声音放得轻吧?平淡无奇的问题,却好像,唉,在问情话。他自己不察觉,徐夏生也似乎没那么多心,只是突然变得柔缓的氛围将两人拉越过某个界限。
“唔……”徐夏生迟疑一下,咬咬唇,犹豫的眼神从低下的眉掠过,撞上他的目光。她只得吐口气,吐得重,倒像叹息。说:“你看我是不是生了一张郁郁寡欢的脸?我自己不觉得,不爱笑,是觉得没什么好笑。可是,别人不这么觉得,总是观察你的脸色,说是关心,嘘寒问暖的。所以,只好笑喽。笑一笑就应付过去了,省事很多。”
“这倒真是!”原来。沈冬生点点头。一开始应付,然后慢慢就习惯了。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但他想想,偏作弄问:“那么,你也应付我吗?”
“嘿!”徐夏生皱皱鼻子。“我也有真心想笑的时候。”
“比如?”
“比如刚刚啊。”
两个人的语气和态度渐渐倾向于不自觉的亲近。沈冬生好心情地说!“你是嫌我好笑?”
“你是故意挑我毛病对不对?你呢?你以前也是不爱笑的。”
沈冬生猛愣一下!无法告诉她唐荷莉的事。因为唐荷莉爱笑,所以他跟著陪笑,然后就习惯了——
“没什么。”他表情变得不自然,“跟你一样,我也有真心想笑的时候。又不是木头。”
“所以喽!”徐夏生摊摊手。
奇怪他们可以交谈得这么自然,气氛这么舒畅。如果他们那时候能像这样说话就好了,就不会错过那许多年——
沈冬生显然也有这样的感觉,也这么想。说:
“你那时如果能像现在这样跟我说话就好了。”
是啊!当时她如果能主动一点、大胆一点、勇敢一点就好了。但人的性情无法一下子说变就变,他不知道她要费多大的力气克制羞却,压下自尊及可能被拒绝的恐惧,才做得到这样的程度。
“现在也不迟吧?”她不自然地笑一下,突然地不敢再看他的眼。
沈冬生也感觉到了,装作没事,说:“当然不迟。只不过,现在我们的地位一样了,相对平等。早些年,我就可以欺负你了。”说著,眼睛眨了眨,玩笑的意味浓。
“你还说呢!当时你还不是照样欺负人,说什么我的画是中国水墨画的再——”她猛然掩住口,一点懊恼。
“你还记得那事啊?我真的有那么说过吗?”沈冬生一脸健忘。其实他记得再清楚不过。
“所以喽,”徐夏生睨他一眼,“欺负人的人永远不会记得他欺负过人。”
那神态带点嗔、一点娇,从来不像他记忆中的她,惹得沈冬生心头极唐突地又是一个悸跳。但那表情那么鲜活,他忍不住笑起来。
“瞧你说得那么可怜,我那时真有那么差劲吗?”
“还好啦。”徐夏生浅笑一下。看著他,收住笑,说:“你真的变得爱笑了。以前你最不喜欢人家没事跟你傻笑。”
现在也不喜欢。但人总是要妥协些什么的。他不笑了,凝望著她,口乾舌燥,轻声问:
“这样不好吗?”
“不,没有不好。”她忙摇头,下意识倾偏了偏脸,说:“不过,以前你像一尊石膏像,现在变成血肉的人了。”
“你这是在损我?”沈冬生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