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英雨一百。”老林小声说。
“不高嘛。”老头转向我说,“据我所知,这就是现在的公平价,你要的台数也太少了,不过几十台,几千台我倒可以便宜你一些好吗,既然我原来答应过你,为了不让你觉得我这人出尔反尔,每英寸再让你两元。”
“我觉得你这个人非常不老实。”我盯着老头的眼睛一字一板地说,“就在刚才我在路上随便问了小贩,他出的价……”
“那你买他的好啦。”老头找断我,反唇相讥,“也省得我这人不老实的老头让你麻烦。”
“是呵,谁叫我这人死心眼呢,谁叫我这个傻乎乎把你当半个朋友看吧。我本来想如果同样的价钱我宁愿买你的,交个长久朋友,以后也还可以继续有个来往。”
“没想到你这个人还很喜欢交朋友。”老林讽刺我,继而坚决地说,“我刚才说的价钱是最低限价。我看我们不必谈,阿么是要么否。”
“老杂种,你最好赶紧溜回你的帝国主义主子那儿去,小心我叫你尝尝无产阶级铁拳的——滋味!”
老头不动声色,老林冷若冰霜,我下了阁楼,众那群虎视眈眈的烂仔中穿过,扬长而去。表面上神气十足,心里却充满失败。羞辱,尊严受到践踏的感受。
老邱不在旅馆,房间里空空荡荡。
我羡慕张璐,我象野生动物羡慕驯养动物。
我爱慕张璐,就象一个人爱慕自己年轻的照片。
我在服务台张璐的姐姐张霁电话,旅馆的电话很难打,拨了近一个小时才通。张霁来接电话,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张璐的朋友,是张璐让我来找她的。她冷冰冰地问我有什么事,我心一酸简直想挂了电话,平静下来后问她有没有一个叫徐光涛的人拍电报来。她说没有,干脆简洁不多说一个字。我问她能不能搞辆卡车,我买了些东西想运到,她问我是什么。
我说是彩电,她犹豫也未犹豫说不行!我见话不投机只得把电话挂了。老邱还没回来,我翻翻记事本,看见李白玲留的几个地址和电话,便又拨起电话。这次电话很好要,一拨就通了,接电话的是个普通话标准的女人,我说我打谁,对方说他和李白玲出去了。
“什么?”我了吃了一惊,“他和谁出去了?李白玲来了?”
对方警惕了,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李白玲的朋友,这个电话就是她留给我的,又问她李白玲是什么时候到的,他们出去干吗去了。
“昨天到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出去干吗去了,好象是接人去了。我不知道,过会你再打电话吧,他们一会儿大概就能回来。”
我放下电话,抽了支烟,又打电话。那个女人说他们还没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知道。
我又给张霁打电话,总也不通。这时,我听见老邱和燕生大声说笑着从楼梯走上来,忙放下电话迎上去。燕生和老邱出现在楼梯拐角,燕生看到我立刻咧开嘴笑:“你好呵,听说你昨晚中了游击队的伏击。”
“老邱告你了。”我笑着说,别提了,整个一一个黑社会的感觉。”
进了房间我问燕生:“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飞机又晚点了,我真怕今天又来不了,听说你们成了反扫荡中的皇军,吃不上喝不上。”
“李白玲来了?”
“不知道呵。”燕生惊讶地问我,“她跟你说要来了?我这几天没见到她。”
“听人说她也来了。”我注视着燕生。
“不知道,没听说。她来是不是有别的事呵?管她呢,爱来不来。”燕生的表情象孩子一样天真无邪。
“坐吧。”我转身拿暖瓶给自己倒水。
“听老邱说,你们事办的不顺?”
“噢,顺了。”我扭头对老邱说,“我下午又找了一家,谈了个好价钱。”我把那个小贩的事告诉了老邱。
“老邱立刻乐开了花:“这么便宜。”
“抄上了是不是?这叫天无绝人之路。”
“不可能吧,”燕生一脸怀疑地插话,“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你听错了吧?”
“没错。”我心平气和地对他说,“错不了。”
“那就不是电视机,电视机没这么便宜的。电褥子还差不多?”
“我连样机都看了。”
不对不对,你肯定叫人家骗了。”燕生对老邱说:“准是打黑棍的,骗你带钱,捂了你。”
“响,这可不行。”老邱说,“打黑棍的可受不了。”
“你知道我知道,”我有点不高兴了,冲燕生说,“打黑棍的能把地址留给我?”
“地址是他妈公厕!我走了这么多趟水货我不知道?没听说花壶醋钱就买彩电的不如白给你听。”
燕生有点急了。我不想跟他吵,对老邱说:“真的假的,总得去一趟。你要怕出事,我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