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她心头方才稍定,接着又问,“你们二人与寻戒师父同了一段路,这一路你们可曾告诉他,吹笛可唤出裴谷主一事?”
两人相视一眼,皆摇了摇头。
江彤小小声说,“别人不都说,他们是一伙的吗?”
叶玉棠呵地一声,“所以寻戒师父一路帮忙,你两人反倒包藏祸心?”
谢琎羞红了脸,很是惭愧,“来日待彤儿蛊解了,我一定登门同寻戒师父谢罪。”
江彤却不以为然,“娘亲让我们谁都别告诉,跟何况是与裴谷主有牵扯的?”
她故作正色,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和裴谷主就不是一伙的?”
谢琎一愣。
江彤瞪他,“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她笑起来。
谢琎便又松口气,问,“郁姑娘肯帮我们吗?”
她想想,说道,“裴谷主已经离开思州了,马氓不在云台山里,你们在这地方干等下去,等多久都没用。”
这三两句话里,谢琎立刻猜出,对这件错综复杂事,个中情由,她多半知晓些许。
稍加思索,按捺着问她,“那郁姑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她道,“得先去洞庭,告诉少庄主,裴沁人已寻到。”
两小孩儿面面相觑。
江彤道,“你不是刚刚才说,裴谷主已经离开思州了吗?你怎么知道她要去往洞庭,又为什么要借口寻到她来欺瞒娘亲?”
谢琎道,“郁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要欺骗少庄主,而是要先借少庄主的口风,引出马氓。”
江彤道,“引出马氓又如何?裴谷主也没有,玉龙笛谱也毁去。两样都没有,怎么跟他换解药?”
谢琎稍作一想,抬头问,“世上就只有这么一本笛谱,如果笛谱毁去,那么举世之间,看过笛谱的,就只有我一个人……郁姑娘,是这个意思吗?”
她笑道,“正是。到时候,你只需将笛谱烧毁,到时候挑你记得的背给马氓听。笛谱是残缺是完整,是对是错,无从查起,马氓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谢琎笑道,“就该如此!将笛谱落入马氓之手绝非宗主之愿。这样,既不会违背本心,马氓要为难,只会为难我,绝不会为难彤儿!”
她心想,这小孩哪怕被逼往绝境,亦或想着所行之事是否有违正道,甚至将旁人祸端竭力延揽到自己身上,还为此大松一口气。心地纯善,为人仁义,果真不错。
他便又说道,“这遭出行,未免宗主迁怒旁人,少庄主借口说是我带着彤儿私奔了。虽于彤儿名节有损,却也是无奈之举。这一路孤男寡女,晓行夜宿;我虽严守礼法,礼敬有节,若让外人无端揣度,也实在不妥。有郁姑娘结伴而行方便得多,我心头亦松了口气。”
不仅纯善天真,有情有义,仍还是个君子……江宗主果真没有看错他。
一夸赞起这人来,她心头又是一阵郁结苦闷,索性不再细想,打主意先做正事。本想即刻启程出发,转头见江彤神情安宁,鼻息浅浅,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想她娇身惯养的,如今身中金蚕,日夜兼程来此,又刚服下一味药,此刻已是倦极。谢琎虽长在江湖,上有师长有人庇佑,单纯过了头,这一路心惊胆战来此,恐怕也近精疲力竭。
她便说道,“天亮前出发。我来守夜,你可放心休息三个时辰。”
谢琎犹豫片刻,道,“我来守夜罢。若是困了,坐在椅子上打个盹即可,一宿不睡倒也没什么。郁姑娘却可与彤儿同床挤一挤,草草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