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瞥见她的困窘,张子善率先解释:“尚书大人偶感不适,所以在下前来探望。”
明日就要三堂会审了,今日主审官却病了;堂堂四品大员探望同僚居然走的是下人们进出的侧门。宋舞霞并不相信他的解释,可他们毕竟不熟,她不好意思问人家的隐私,可问了胡三,她只得避重就轻地说:“听说尚书大人明日还要审案,不知他身体可有好些了?”
张子善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车夫与林妈妈,这才说道:“这巷子太过僻静,不知宋小姐是否有时间随在下去茶馆稍坐片刻。”
宋舞霞看看四周,除了他们四人。连个鬼影都没。再看街道,青石砖平坦而光滑,马车为什么会颠簸?她对林妈**疑心更重了。不过张子善的邀请也是十分的唐突,她有些犹豫。
“宋小姐可是要去陆家的别院?不如让这位妈妈请了陆公子去茶馆,如此也省得宋小姐走那么远的路。”张子善再次提议,看起来他只想与宋舞霞单独谈谈。
想到自己出一次王府不容易,如果能去酒楼查知胡三打架的真相就更好了。再说陆家的别院说不定有皇家的内应看守着,她这样贸然前去,将来可就是一个把柄。
基于这些原因,宋舞霞主动提出想去**酒楼。张子善与林妈妈听到酒楼的名字都愣了一下,林妈妈随即高兴地应了,说那家酒楼有雅间,十分的清幽。
因为宋舞霞正穿着丫鬟的衣服,所以她索性大大方方地跟着张子善走进了酒楼。听到酒楼的跑堂谄媚地说:“张大人来得真巧,最近这间屋子可抢手得很。”,宋舞霞奇怪地看了跑堂一眼。
待小二倒了茶,离开了房间,张子善急忙请立在一旁的宋舞霞坐下,解释道:“我刚才坐的位置就是宋允琪公子当日坐的。”说完他走到了正对座位的窗户前,打开了一半,指着街对面说:“前些日子,街对面的茶楼经常会坐着一位娇俏的姑娘,只可惜自宋大人的公子受伤后,那位姑娘也不知所踪了。”
“张大人的意思是?”宋舞霞望着对面茶楼紧闭的窗户。
张子善不答反问:“宋小姐今日出府,是否为了令义兄的官司?”
“是。”宋舞霞点头,焦急地问:“张大人是否知道那位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在下问过茶楼的人,没人知道那位姑娘是谁,而那间雅间。早已被人包下,银子一直付到了这个月的月底。”
“那小二之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想,不止我们想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恐怕还有其他人与我们有相同的想法。”
宋舞霞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早些想到来酒楼找真相。她看着张子善关上窗户走回桌子前,不解地问:“张大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小姐误会了。老师的事就是在下的事,我做的事并非为了小姐。”不同于在碧琰山庄时的激动,张子善说话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见宋舞霞直直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望着架子上的花盆,低声说:“请宋小姐放心,明天的三堂会审,胡公子一定能平安离开……”
“此话当真?”
“虽无十成的把握,也有八成。”随后张子善把自己从刑部尚书那里打听来的画外音说了,还把宫中正拟旨,准备追封宋家庶长女的事也告诉了她。
虽然猜不透皇帝的意图,但可以确定的,既然要追封宋墨黛,也就表示可能会坐实了胡三的身份。张子善没有骗她的必要,而且整件事明天就会揭晓,也没有骗她的必要,此刻,宋舞霞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起身对张子善行礼,真挚地说:“多谢张大人……”
“小姐不必多礼。”张子善急忙扶起她,小二却在这时候上菜了。
感受到小二诧异的目光,宋舞霞急忙退到了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恭顺地站着。待到房门再次被关上,张子善急忙道歉,客气地请宋舞霞坐下。
毕竟两人不熟,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沉默了许久,张子善艰难地开口:“宋小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他为难地停顿了一下,咬咬牙继续说:“如果宋小姐见过陆公子,请不要对他提起我见过尚书大人的事,亦不要说起追封宋大小姐的事。”
“这是为何?”
“不瞒小姐,本来我并不想告诉小姐这些,可又怕小姐为胡公子担忧……”
“张大人,您有话不妨直说。”
张子善听宋舞霞问得真诚,久久看着她,似乎在评估着什么,最终还是摇摇头。
“张大人是否与陆公子有什么误会?”宋舞霞猜测。
张子善再次摇摇头,转移了话题,恳切地叮咛:“宋小姐,这次胡公子能安然脱身,恐怕只是皇上的恩典。对面的女子是何人,又是谁同我们一样来过这个雅间,只要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小姐与胡公子都要小心行事。京城并不是表面这么平静。”
“多谢张大人的提点。”宋舞霞微微一笑,打量起眼前的人。论外貌,他并不十分出色,虽有文人的儒雅,却少了陆博涛那份俊逸,给人的感觉有些硬邦邦的,不似陆博涛那般温暖。不过他不止为胡三奔波,还殷切地叮咛她,似兄长那般,让她的心中生出一份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