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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镜花水月梦一场天上人间歌万年24（第2页）

众人气沮惭愧，低头垂泪，不敢则声。

遥遥的山林中传来阵阵喊杀声，其中夹杂着一声又一声尖锐怪异的惨笑。

后羿急道：“我答应过夸父大哥不会伤害他，他有大功于炎黄族。”

吴刚忙传令下去。

后羿眼望大禹：“在这喊杀声中，你听到了人族嗜杀的狂躁和嗜血的残忍了吗？”

大禹含泪轻轻点头。

后羿呼吸渐急：“人族尚在童年，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可终究会长大的。你沿承了刑天和鲧的血脉，答应我，领着人族有尊严、有希望地活下去。”

大禹泣道：“人族的希望在哪里？”

后羿笑道：“那是你和人族的问题，只有你们自己才能找到答案。”

众人泣不成声。

后羿勉力睁大双目，仰望湛蓝晴空，颤声道：“我曾答应过两个最好的朋友，地下再见时要告诉他们：他们的死值了。可惜我要失信了，他们会笑话我的……”他抓住大禹的手，目光殷殷：“要让后辈……儿孙以做人为荣……你死后到了地下，可不要让我……再笑话你……。”

大禹泣道：“王上放心，大禹但有一口气在，敢不效死力！”

后羿身上鲜血滴尽，渐已凝结成块：“你比我强……我过于执著，化为狭隘、偏激……。狭隘引发愤怒……偏激让我……失去心智……因此…只想个人得失……忘却了……炎黄族伟业。害己不浅……害人更……甚……千万不要学……我……”他猛烈咳嗽，血丝随痰液溢出嘴角。

后羿指指腰下，大禹忙抽出他腰下的昆吾剑，他气力急衰，声音微弱：“人王……之剑，留给你……。”

大禹双手举剑，众将士哭拜在地。

“你近前来……”后羿猛提一口气，轻唤吴刚。吴刚忙附耳过来，后羿气喘微微：“同来凡间的，只剩下你……一个。你神籍尚在……人间险恶……回天宫……或月宫吧……”

后羿指指胸口，吴刚探手从他怀中掏出一张脸皮。后羿悲声道：“西去路上……已扫平，将此皮和……长弓刃箭……修好大哥……坟墓……”

吴刚忍泪点头。

后羿嘴巴轻动，声音几不可闻，吴刚忙将耳朵压在他嘴上，方听到他含混道：“我胸前有……护身符……”吴刚急忙扯开他的领口，拽出那块小小的青铜护身符，上铸三人：左一人挥锄埋头耕种，右一人持弓搭箭寻猎，中间一女人捻线补衣。

后羿嗫嚅道：“带到月宫……告诉她……我不怨……告诉她，我又得到……仙丹……或有一天……会去……找她……要她一定好好活着……等我……”

后羿仰望青天，一声低叹。缓缓闭上双眼，脸上浮出甜蜜微笑，口中喃喃：“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共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同眠……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夫复……”声音渐悄，终至无闻。

空中仙乐渺渺，众将士齐齐举首仰望，但只见碧空如洗、白云飘荡。

原野中旌旗尽倒，鼓角齐鸣。

十数万将士大呼“王上！”扑倒在地，嚎啕痛哭。响震川岳，声漫林谷，远处黄河波浪激荡。

大禹将后羿尸身平放在夸父像下，轻轻整理好他的衣袍。众头领满目悲戚，细细将凝结在衣袍上的血块一点一点揭下，顷刻便积成一小堆。

大禹霍然站起，高叫：“战旗来！覆盖我王！”

旗手手捧军旗跑上轩辕台，“哗啦”抖开盖在后羿身上。

大禹跨步立在台口，昆吾剑一横，高声喝令：“列队！布阵！”

盔甲哗啦、刀枪铿锵，眨眼间纵横排列、严整如壁。将士们肃然而立，盔明甲亮、刀枪成林。

大禹俯视漫山遍野的士卒，高声道：“他来自遥远的天庭，在炎黄族最艰难、最困苦的时刻，他站了出来！”

士卒高喝：“威武！”

大禹：“他让众生在阴霾中看到光亮，带领炎黄族走过最泥泞的路程！”

士卒高喝：“威武！”

大禹：“他在众生将要化为焦炭时射下了作恶的太阳，而他自己却成为炎黄族真正的太阳，把光辉灿烂永远留在我们心里！”

士卒高喝：“威武！”

大禹：“他不是真正的炎黄族，至今还有人诋毁他。但他比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更有资格做人。他留给我们一个阳光和煦、和平稳定的世界，更留给后人一句话：人要有尊严、有希望的活下去！”

士卒高喝：“威武！”

大禹：“我坚信，不管是尘土纷扬的现在，还是远不可及的未来，不管将来的炎黄族走到哪里，不管后世儿孙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不忘这一句话，炎黄族就永远有希望、就永远是天地间的精灵！”

士卒高喝：“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