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害怕,害怕失去她,更害怕失去自我。岸再如何强大,也只是一个凡人,他在害怕的情绪之下下意识地自我保护起来,说出伤害兮兮的话,做出伤害兮兮的举动,我想,他的心里,一定比兮兮更加难过。”黎湛想起三个月前他冲回来没有找到兮兮时,那副面如死灰的样子,仿佛整个人被掏空一般,绝望而无生气,让人不忍睹卒。
那么冷漠高傲的人,居然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又有谁能否认,他伤得不重呢?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值得被原谅。”风凌波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在乎?他真在乎他会把兮兮赶走吗?他难过?他难过死了才好!
“波波,对他公平一点。兮兮纵是情窦初开,岸何尝不是初次问情?两个同样都是生手,很难说谁付出的更多受的伤更重,两个人都受到了考验与创伤。给他一个机会,说不定,兮兮也正等着他,是不是?”
“你得了吧,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好马不吃回头草,诶,你先别急着反驳,听我把话说完。世事往往如此,想回头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即使他肯沦为劣马,不一定有回头草在等着他。虽然我们兮兮是棵呆草,但被大火烧过一次,她总不会还想被烧第二次。”哼,她就是不想原谅那个衰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嘛。好好好,你别瞪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先吃点东西,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脸色越来越差。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很心疼?”黎湛深情地看着风凌波憔悴的脸。那张面皮上次哭得太厉害,已经不能用了。现在在自己的房里,她当然恢复了本来面目,反正他也见怪不怪了。
“唉,兮兮还是没有下落,这叫我怎么吃得下去?也不知道斐墨找到她了没有……”
十日后,独孤岸悄悄离开了凌云盟。
“希希!”一声尖锐的呼唤传来。
猛然袭上心头的刺痛让独孤岸下意识地握紧了拳,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僵硬。
下一刻,人已如闪电般冲了过去。
却原来,只是一位娘亲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那孩子,名叫希希。
经过苏记糖铺,独孤岸突然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苏记的大门,良久,抬腿走了进去,买了一大包五颜六色的酥糖。
于是,满大街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这个面容冷峻身材挺拔的大男人,一边走路,一边木然地吃着小孩子才喜欢吃的糖果。
“阿岸阿岸,来吃这个,脆脆的,很甜很甜哟!”她最喜欢苏记糖铺的酥糖,每次都喜欢把糖果放在嘴里用舌头推着滚来滚去,最后才嘎嘣嘎嘣地嚼上半天。
他只是,想尝尝她最喜欢的味道。
甜甜的,那么苦涩。
涤尘江畔,画舫里传来幽幽的曲调,柔柔的女声如凄如诉地唱着:“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拂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人去也……”'1'
后来,他终于在如瀑的思念中,学会了等待。
'1'此曲乃关汉卿的名曲《四块玉。别情》。
蜕变
“啊唔,啊唔。”二丫在端详了兮兮半晌后,终于狠下心来用头拱了拱兮兮的颈窝,它真的很担心小主人就这样睡到天荒地老。
“二丫,到家了吗?”兮兮迷迷糊糊地问道。
“啊唔……”“唔呱……”大毛二丫齐声否认。其实它们才离开殷洲城百来里,为了甩掉一堆跟踪它们的人,它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
“那我再睡会儿。”兮兮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直接翻了个身,从二丫的前腿滚到后腿,接着呼呼大睡。
“唔呱。”大毛发愁地看着不肯醒来的小主人,二丫的腿麻了不要紧,小主人饿坏了可不行啊。扭头看着同样愁肠百结的二丫,二丫抬头就是一个斜睨,意为:又有何事?
我这个眼神是不是很忧郁?大毛眨了眨它忧郁的小眼睛。
二丫微微动了动前爪,意为:你要不想活了我成全你。
大毛内心轻叹,天才总是寂寞的……
待到一边儿扫了一会儿落叶,大毛又跳回来啄了啄二丫的头,引来二丫愤怒的瞪视。别碰乱我的发型!它的眼神恶狠狠地透露着这样的讯息。
大毛拍了拍翅膀,轻言细语地“呱”了一声,以它的大嗓门,发出这样的声音,自然是相当为难,但是没办法,小主人还没睡醒,它不想吵醒她。
干吗?二丫掀了掀嘴唇,与大毛无声交流着。
小主人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不行。大毛一边冲二丫摇头晃脑,一边眼疾脚快地一爪踩死胆敢靠近兮兮的蜥蜴。
第二十四只了,我赢了!大毛得意地扭了扭光秃秃的屁股,引来二丫极度鄙视的一个眼神。认识三年来,死乌鸦才赢这一次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哼!
大毛一看二丫的眼神就知道它又在心里骂自己乌鸦!人家它明明就是一只聪明绝顶潇洒无双的鹭鸶好吧?!虽然那是很久以前的曾经,但就算它现在一身黑皮,它也有一颗红亮的心……
算了,好鸟不跟恶豹斗,反正这会儿轮到英俊潇洒的它来守着小主人,凶巴巴的豹丫头要去觅食兼探路了,灭哈哈哈!不行,不能笑出声,会把小主人吵醒!
二丫轻轻地抽出自己被兮兮枕在头下的后腿,示意大毛将巨翅塞在下面,以免兮兮直接睡在草地上,会被虫子咬到。毕竟主人现在体质特殊,容易招来各类爬虫。大毛自然配合默契地将翅膀塞了下去,兮兮丝毫没有察觉,仍是沉沉睡着,光洁如玉的小脸上,时不时晃动着一斑太阳光,一闪一闪,仿佛小星星落在她熟睡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