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苏芽的,是她自己的反应。
准备了这么久,没想到只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就已经夺去她的自制力。
那么,自己到底行不行?
所谓逆天改命,难道是这样无能的反应能成的?
片刻之间,苏芽突然更深刻地感受到了“害怕”。
是的,害怕。
那种面对死亡的刺激,面对未知命运的无助,明知必败也不能甘心的愤慨并非所向披靡的,在命运的绝对压制下,有时后愤慨瞬间就会变成无力和恐惧。
苏芽的腿有些发软,整个人软软地靠在沈淮身上。
那双她自以为已经拼尽全力去扣紧的双臂,其实只是虚虚地在沈淮身后交握而已。
沈淮眉头锁得极紧,怀中少女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苏芽不是胆小的姑娘。
相反,苏芽胆大、心细、机敏、多智,有着远超常人的心理素质。
这也是他肯带她深入大牢的原因。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苏芽的反应会如此巨大。
沈淮按下心中的忧心和疑虑,只柔声轻哄着,等到觉得苏芽找回些力气了,才道:“我这就送你回家。”
“不。”
“送过你我再回来,或者不回来也行,这里现在安全,袁驭涛在这里没有危险。”沈淮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和袁驭涛。
“不,我不走,”苏芽从他怀中站起,清晰地又说了一遍,“我已好了很多,我们现在进去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其余的我回去会再讲给你听,保证没有遗漏,现在你得回家。”
“不能,”苏芽拉着沈淮的手,垂眸看他带着薄茧的手掌,“我不能逃,我得自己去面对。”
为什么走了就是逃了?
她没有解释,然而,对面的人是沈淮,心细如发、多智近妖,这寥寥一句,却又仿佛将答案的一角坦诚在沈淮眼前。
苏芽并不去深想自己的措辞对不对,眼前关卡就在这里,如果迈不过去,此后一切就将再无勇气。
沈淮抬手,轻轻捧起她的脸。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流连,拇指抹干她脸上残留的泪水痕迹。
“一定要再进去吗?”
“一定。”
“那些尸体,很重要吗?”
“……很重要。”
沈淮便没再多说什么,却开始解衣。
他今日穿得简单,很快从里面扯出一片里衣,只留了交领,却将左襟撕下来,蒙在她口鼻上。
“里头味道不好,我香。”
他专注地在她脑后将布片打了结,再垂手,将她的手扣紧,握在袖中,带着她返身再往来处。
将进大牢尽头的那片拐弯处,他才停下,回头看她,“别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