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淮敏锐道:“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邱……”高峻突然噤口,眼神在颜氏身上一瞄,把半句话咽了下去,“怪不得邱府规矩严。”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吃饱了,一阵困意便冲上来,沉淮扶着额头,不耐烦道:“说吧。”
高峻道:“出门时,我见着院门外有邱家丫头窥探。”
苏芽好奇,“哪个丫头?”
高峻偷偷观察过沉淮的脸色,才回道:“你也见过的,爱穿绿衣的那个。”
绿衣的玉洁陪着邱念云,刚回到闺阁所在。
取了水为邱念云将手洗净,又细细地涂上香脂揉了,“小姐,您看那妇人,粗鄙无知,跟她讲话,十句倒有九句是听不懂的。”
邱念云嗯了一声,“她本就是个军户家的妇人,无甚见识也是寻常的。”
玉洁撇嘴道:“那也不能拿一碗小米粥送人啊!还当是在她们军营里吗?我都怕她再匀一碟咸菜过来。”
邱念云失笑道:“好了,你奚落起人来,总是不遗余力。以后若是再遇着,依旧要小心藏好了刻薄,务必待她尊重些。”
玉洁不情愿地应道:“是,奴婢晓得。可是小姐,您何必这样,纡尊降贵,委屈自己?”
邱念云叹道:“我也不想啊,谁让她生了那样威风的一个女儿呀……可是,沉大人受了那样的大罪,她们却只给他用那小米粥,如何能行?”
玉洁道:“小姐莫忧心了,您已亲手炖了汤品,沉大人身边的人识货,定会给他进补的。”
这时,冰巧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个首饰匣子,面上却有些慌张,“小姐,夫人叫您过去,约莫是听说了您进庖厨的事情了。”
邱念云一惊,着急忙慌地问道:“怎地传得这样快?又让我娘知道了?”
不待冰巧回答,她又顾自跺脚,让玉洁快去取另外两盅,送到邱夫人所在,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冰巧往主屋去了。
“娘,女儿给您和爹爹炖了汤品,您尝尝。”
邱念云乖巧地亲手将炖盅取出,又将汤勺送到邱夫人手上。
“嗯,”邱夫人不动声色地尝了两口,“味道尚可,难为你有这孝心。只是你爹爹回来的时间尚早,到那时辰——这汤就该有腥气了。”
邱念云面红耳赤,喃喃道:“娘……”
邱夫人叹了口气,放下汤勺,“娘也是自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如何不懂得少女心事?原先娘也是支持你的,只是,那沉淮身边却早有了一个生死与共的苏芽了。”
邱念云闻言,明白邱夫人定是将她偷送炖品的事情了解得很清楚了,不知怎地,羞急之外,突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颤巍巍地又喊了一声:“娘……”
邱夫人手执轻拭了嘴角,道:“你莫急着委屈,且听娘亲给你说几件事情。”
邱念云低头应道:“……是。”
邱夫人声音不似往日温和,“今日圣旨到,限期一个月,要将这数月来的诸般混乱彻查清楚,除三法司派驻之外,吏部也已经开始对各级官员进行考功——不说四府三州,便是这漕运上的官员,大半也要换了。”
邱念云勐然抬头,“那可会连累爹爹?”
邱夫人迎着女儿惶恐的视线,问道:“你是惦记你爹爹更多,还是怕自己像曹家小姐那样,一朝一夕之间,便如凤凰落泥沼,身不由己,忧心更多?”
邱念云震惊道:“娘!你怎么这般问女儿?我自是惦记爹爹!”
邱夫人:“那若你爹爹有大难,须得你像当初曹家小姐那样,以婚嫁为你爹爹解困,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