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颔首:“天师的性格与行事作风,与曹操相似,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好人妻。”
玄衍被茶水给呛住了。
他瞪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现在的道门便是当年的末汉,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数十年前,我们华夏曾经遭遇灭顶之灾,许多传承都断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龙虎山的天师道也如此。当代天师张远流归来之前,龙虎山比现在混乱的多,他回来之后,才重新稳住龙虎山,有了今天的光景。
只是你师父在外散播天师并无天师血脉的消息,让各大门派蠢蠢欲动,重新觊觎上了道门正统和天师之位!
你问老夫为何要为天师顶罪?答案很简单,老夫不希望龙虎山分崩离析,不希望天师之位落入他人之手,不希望将来正一道的传承在这一代彻底消失!
老夫不是为了天师这么做,而是为了整个龙虎山数千年的传承而这么做!”
玄衍的回答令我惊讶。
原来在他的眼里,张远流是龙虎山的救世主,而我们这些反抗他的人,反倒成为龙虎山的威胁和叛徒。
我第一次重新审视自己的所做所为,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正义。
玄衍接着说道:
“你们知道你们这么一闹,后果会如何吗?各大门派本就对龙虎山虎视眈眈,接下来肯定会趁机发难,不断在龙虎山内部制造矛盾,然后坐山观虎斗。等到时机成熟,他们会群起攻之,对天师下手,逼他让位。
一旦天师妥协,从此以后道统之首便不在龙虎山,而是被其他门派摘了去!倘若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你让我们这一代弟子,有何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祖师爷们?
陈安,你以为老夫在替天师顶罪,实则老夫是在守护龙虎山千年基业!
你明白吗?”
说到这里,玄衍恨铁不成钢,几度拍打桌面,甚至把我面前的茶杯都拍翻了。
我能感受到玄衍的愤怒,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似乎在等待我“幡然醒悟”。
然而令他失望了,我并没有丝毫内疚。
我轻轻地扶起倾倒的茶杯,淡淡地说道:
“今日我写在天师府广场上的那些罪状,您老都看了吗?”
玄衍一愣:“老夫在与你说的是龙虎山根基,你不要岔开话题。”
“晚辈没有岔开话题,”我的语气渐渐变冷,“龙虎山的立派之本,不是所谓的家传天师。一个天师之位,怎么可能让成千上万的弟子聚集在这里,一起将正一道传承数千年?”
我握着茶杯,直接站了起来,冷冷地喝道:
“正一道的‘道’,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意思是即不把万物据为己有,不夸耀自己的功劳,不主宰和支配万物,而是听任万物自然而然发展。可你们这一代人,却将龙虎山视作财产,把天师之位视为权利的象征,这与正一道完全背道而驰!
您老说守护天师之位就是守护龙虎山,可您想过没有,什么样的天师才值得我们去守护?是一个残暴、自私的天师?今日我在天师府广场上写的那些一条条罪状,都是因为天师的纵容才造成的!
这样的天师不值得我们守护,这样的龙虎山断了传承也罢!”
玄衍怒而拍桌:“龙虎山的传承不能断!”
“龙虎山的传承当然不能断,但我们要传承的是龙虎山的上善若水、衣养万物、无为而治和道法自然,不是传承张远流的一言堂,更不是传承他的残暴和自私!
是您没明白,龙虎山没了天师,依旧是龙虎山,但天师没了龙虎山,他什么也不是!”
玄衍瞪大了双眼,震惊又茫然地看着我。
龙虎山没了天师,依旧是龙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