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面色不变,淡淡道:“可惜你错过了一次大好机会。”
“没错,否则我也没有必要去杀李煦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不,又碰上了王爷您?请王爷慢慢地转向门外吧,若是您不希望自己的脖子被割断,最好就不要妄动,我是贱命一条,你可是千金之躯。”
她一边说道,剑刃又往内移进一分,血顺着剑身流下来,染红了胤禩前襟的半片衣裳。
胤禩可以感觉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极稳,并没有颤抖紧张的迹象,可见小莲方才所说,并无半分虚假。
他静默片刻,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跨过门口被打晕过去的小厮,二人走入院中,恰好碰上李府管家,对方惊叫一声,满脸惊悚。
“八,八爷?!”
“不要高声叫嚷,去帮我们备好车马,这位姑娘想送本王一程。”
管家结结巴巴应了一声,表情依旧维持着方才的惊魂未定,转身往外头撞撞跌跌走去。
小莲在他耳畔轻笑一声。“王爷果然善解人意。”
李煦很快赶了过来,这时他们已经行至大门处。小莲用的力道并不重,但毕竟还是划破了皮肤,加上走动之间,剑锋难免繁复摩擦伤口,那道血痕渐渐扩大,血也一直没有止住,不停滴落下来,显得触目惊心。
李煦此刻的脸色就跟颜料缸一般,由红到青,由青至白,胸口不停起伏,眼睛瞪着刺客手里的剑,像是恨不得扑上来以身相代。
堂堂一个郡王,皇子阿哥,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刺客挟持,就算康熙再信任他,李煦也完全不敢想象后果。
“贱人,若王爷性命有伤,只怕你就要生不如死!”李煦神色俱厉喊道,脸上杀气浓浓。
小莲面上笑容越发欢快。“李大人,在我性命不保之前,你还是先顾好你的乌纱帽吧,还不帮我们备车?”
李煦看着胤禩的伤,咬了咬牙,吩咐下去,不过须臾,车马已经在门外候着。
小莲拽着胤禩跳上车,又对马夫冷道:“一直往前走,你最好别耍花样,不然你主子就要毙命了。”
车夫抖抖索索扬鞭策马。
李煦脸色难看得厉害,待那马车离开众人视线,随即对左右道:“吩咐下去,跟着马车,只可远远缀着,不可近前,万勿伤了八爷贵体,若有动静,随即来报!”
顿了一顿,又对胤禩带来的侍卫道:“劳烦几位走一趟,将此事禀明圣上。”
自己究竟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碰上这种事情。
几位侍卫也知事态严重,自然不敢耽搁,无须李煦多说,他们已经牵马上路,往江宁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内,小莲纵然有些疲惫,也不敢松懈半分,她知道满人马上得天下,这些皇子必然自幼熟谙骑射弓箭,眼前这位廉郡王看起来斯文温和,未必就没有一搏之力,只不过对方命门被自己握着,一时半会不会轻举妄动而已。
却见胤禩神情平静,没有一丝惊慌之色,也不管自己脖子上还架着把剑,兀自将身体一歪,斜靠在车厢内休息。
李煦忙中有细,准备的马车还是极好的,车厢四周都铺了羊毛褥子,柔软无比。
“八爷倒是好胆色,可惜是满人鞑子!”小莲哼笑一声,看了眼周遭装潢,又冷笑道:“果然是民脂民膏,花起来毫不心疼!”
胤禩微微皱眉,身体一动,小莲立时警觉起来。“你想做什么!”
他不语,撕下一片袍角,绕着脖子绑了一圈,将血止住,复又放松下来,闭目养神。
小莲从未见过有人面临生死依旧夷然不惧,心中不由有气,挑衅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带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挖个坑把你埋了?”
胤禩慢慢睁开眼睛,那眸子黝黑如沉潭一般,竟让小莲怔了一怔。
“你是天地会的人?与朝廷有何怨隙?”
一怔过后,小莲暗骂自己大意,冷道:“反清复明,是我辈汉人之己任,满清鞑子,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