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哭得也太惨烈了些,我皱了皱眉朝那方向望去,远远的只能望见一群官兵的样子。
“还不是那姓刘的奸人又在作恶了。”七叔压低了声音道,“丫头,你是不知道,前阵子……就是你参加点心品选那天晚上,皇宫里头出事了。听说那日朝中正直些的大臣们,连同了内阁的三位大学士一起跪在宫门前请求当今皇上诛杀祸国殃民的奸贼。可惜皇上听信谗言,不但没有除掉那奸贼,反而降罪这些大臣。就说内阁的那三位大学士都告老还乡了两位——他们可都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啊,都只落得这样的收稍。唉,更别说其余大臣了,那姓刘的奸人还不赶紧一一的找了算账?”他朝那方向努了努嘴,“那边多半又是被当作‘奸党’抓获的忠臣之家,昨晚到现在已经是第七家,都数不清是本月的第几回了。可怜呐,轻则流放,重则下狱,就这么都家破人亡了。”
“原来本朝还有这么可恶的奸臣……”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类似的事,此刻真正遇见,我也不由心有戚戚焉,想了想加了句解释道,“我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这才刚听说。”
“什么奸臣!一个老阉货罢了!”七叔恨恨道。
一直没说话的小顾终于也忍不住道:“岂止可恶,简直荒唐可耻,仗着皇上对他的信任,引诱皇上纵情行乐,胡作非为,什么坏事都做尽了。”
“听说那晚皇上不但没有查办他,还颁下圣旨,任命这奸人掌管监礼司,他的党羽则分管东西厂。从此可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传闻说连皇帝的奏折都得由他先过目,现在民间都暗地里叫他‘立皇帝’!”
唉,这朗朗乾坤之下,我居然亲眼目睹亲耳听闻一个封建大宦官的历历罪行,曾经以为这些只是历史小说中的情节,想不到如今却处身此中。既然无力改变历史,现在我只能在心里自私地说一句:幸好我只是个小老百姓,这奸人当道再坏,不要害到我就好了。
我这么想着也随口跟着七叔骂了两句不像话。
“阿菱……”流景的声音打断了我。
我回头看到他面前白纱颤动着:“怎么了?”
“你忘记带来的烧卖了?”他递过手中的提盒,“凉了味道就差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特意做来打算送给飘香馆众人吃的烧卖,刚才那么一闹全给忘记了,幸好流景提醒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着,接过提盒:“流景总是这般的周到,无微不至呢。”
小顾闻言目光晦暗的看了流景一眼,接过我手中的提盒,走进没被炸毁的飘香馆后的小屋里。七叔在一旁呲牙喊道:“小子,你有心事就直说,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啊!”此言一出,小顾像被火烧着一样腾地又从屋子里跳了出来,用我们从没见过的怪力一把掩住七叔的嘴便将他也拖进了屋。
“时候不早,你们可以回去了!”他就躲进屋子里前丢下这么句话。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在我眼前“碰”地关上门——这孩子是怎么了?逆反期的男生真是难以理解。我摇摇头,用手卷成喇叭状:“下月初一我的店开张,记得都来帮忙,就这么说定啦!”
其实现在时候还早,我同流景一路沉默地走着。
路旁的绿树夹杂着被秋风酡红了颜面的枫树,看来红红绿绿色彩斑斓。不时落下几片绿色或红色的叶子在我们身上,又旋转着落在地面上。木樨的清香环绕着街道,衬出了这初秋时节诗般的静美。
来到这古代我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像流景这样的美男走在街头,虽然流景的脸被那长长的白纱遮住了,但这无妨路人被他的特殊气质所吸引而频频回头。
我想着转头看向流景,发现他也在温柔地朝我看。
“阿菱,你真美,我真希望能遮起你的容颜,只留我一人欣赏,不让路人轻易窥视到。”
流景伸手替我摘去肩头的火红枫叶,他的话让我的脸一红。这算不算是古人的一种含蓄的情话?唉,多半是我自己想多了。
“这不是柳姑娘吗?”一个声音在边上响起,我回头看到是猪市卖葱姜的大婶,平日里我没少光顾她,便对她笑了笑。
那大婶的眼睛却在流景身上打转:“这位……是姑娘的相公?”
“不是……咳咳……”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明明在叫我“姑娘”了,又哪来的“相公”?亏她能问得出来。
我不好意思地瞄瞄流景,可惜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大婶却上前来继续殷勤道:“这么说来莫非是姑娘的意中人?公子何不掀了面纱让咱们也瞧瞧?我猜呀,公子一定与姑娘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的脸彻底红到了脖子,一把拉起流景就仓皇逃窜。再待在那里,我怕自己就要找地洞了。
等到停下脚步才发现,我拉着流景不知窜到了哪个小巷子里,隐隐能听到附近传来奇怪的声音。
我向周围看去,见前方狭窄逼仄的巷子拐角处,破败的柴草垛间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一双女人的小脚自其间露出来,不停挣动,绣花鞋已挣得半脱,露出了白嫩的脚趾。
这是在做什么?我几步抢上前,不出所料地看到几个泼皮样子的人正强按着个少妇欲行非礼。那少妇鬓横钗斜,衣衫凌乱,面上泪水狼藉,看到有人经过更是奋力呼救,奈何口中被堵得严实,只能发出凄惨的呜呜声。
泼皮狠狠地踢了她一脚:“还叫,给老子老老实实的,按照现在的律法男人死了,寡妇一律得改嫁,横竖你也是立不了贞洁牌坊的,还不如让老子们先乐乐!”
寡妇一律得改嫁……这是哪门子的律法?难不成我穿的不是明代而是架空?但我顾不上寻思太多,大声喊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