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柱哥说不用给钱,别人送给我们的。wanben”妞妞咕噜咕噜喝完水,“拴柱哥还带我们去吃了豆腐脑儿,可嫩可好吃了。”
罗美娘拿帕子帮闺女擦嘴,看她扑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又笑问道:“拴柱还带你们做了什么?”
妞妞歪着脑袋,想想道:“拴柱哥带我们拿东西换钱。”
罗美娘有些听不明白,倒是景泽明喝完丫鬟给的蜜水,补充道:拴柱哥把先生以前送给他的字帖和毛笔拿出去跟人换钱,换了五两银子,他用的毛笔毛都掉光了,还一直跟人讨价还价。”
罗美娘愣了下,拴柱这事儿办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张玉寒中举之后,村里是有不少人求他用过的一些文具,不过罗美娘却没想到拴柱居然能从中看到商机。
好吧,这事儿虽然办的不咋地,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罗美娘也不好说什么。
就是景泽明接下来一气儿道:“拴柱哥还跟人说了,今晚要请先生吃饭,就有人送了他一只母鸡,还说明日带我们去镇上的集市买东西,只要报先生的名字,肯定有人免费送东西给我们。村里有五六个孩子都打算一块去见识见识,他还让我们别跟大人说,明日让阿甲跟阿乙带我们去村口做牛车。”阿甲阿乙便是景泽明的两个护卫。
此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拴柱还真是个机灵小子,这种事都想得到。”
罗美娘回头就看到张玉寒穿了一身新作的青布长衫从里头出来,道:“这是机灵吗?”那刀的猪肉罗美娘就已经觉得不太妥当了,后面居然还有别的事。
张玉寒嘿一声:“这还不机灵,有妞妞一块跟着去就是咱们家的代表,这小子还知道跑到镇上去,离得远远的,谁都不知情。就是想去镇上要东西这事儿有点儿异想天开了,明日让他试试能不能办成。”
罗美娘瞪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眼。
一家子里出个秀才,别人沾光是难免的,罗美娘对拴柱要去镇上占便宜这事,没多少感觉,报张玉寒的名儿就能免费要东西,能给一群农家孩子骗了的,脑子肯定都不乍地,这世上也没那么多傻子,可拴柱带她闺女这么干,感觉就跟去当乞丐一样,这种事想想就让人感觉不好,罗美娘这会儿是真有点火气。
………………
大房那边也正在说这件事,唐氏不知道前情,还以为几个孙子背篓里的东西都是村人送的,包子豆腐脑啥的,唐氏觉得没啥问题,就是这只母鸡——
“二郎真是厉害,考中举人咱们姓张的都享福了!”黄氏心情极好道。
她原本在灶下忙活,是听到儿子带了只鸡回来才出来的。小叔子考中举人这几日,黄氏的心情简直每日都是晴天。
不说假的,黄氏如今出门磨个豆腐都有人让她插个队,走在路上都有人往她手里塞把菜。家里有个举人的好处,真是多得说不完了。
她这会儿是真后悔当初撺掇着公爹要分家,两房就隔着一堵墙,别人进不去二房大门,大房大门就没那么严格了,就这几日,镇上有好几个送礼走错门的,送吃送喝送穿送银子的都有,被人提醒张家两房已经分家之后,那些人恍然大悟的表情,每回都让她觉得又遗憾又难受。
唐氏却是问孙子道:“这只鸡真是别人送给你的?”
“那还能有假,我说二叔今晚要跟我们一块吃饭,别人送给咱们家添菜的。”拴柱兴奋道,“我以后也要跟二叔一样,考个举人回来。”
这几日村人对自家的热情简直像火山一样,一只鸡虽然贵重了点,唐氏想想也没怀疑,话题就在这里蒙混过关了,不过唐氏还是叮嘱了儿媳妇一句:“你娘家那边,你找个时间回去看看,我听说你娘到处说你二郎中举的事,别给二郎惹上什么麻烦。”
黄氏道:“娘放心吧,我都看着呢。”
这句话黄氏说的极为有底气,就张大郎要跟她和离那会儿,娘家人怎么对她的,那些势利嘴脸黄氏如今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小叔子一中举,她娘这几日简直殷勤得不行,说是她小叔子中举了以后附近几个村的人都得看张家人的脸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张家在这一片的亲戚就他们这一家,以后得记得提携亲戚,还叫她要是有人送礼讨好大房,该收就得收,收了再说。
且不说她娘的异想天开,黄氏现如今要是能听娘家人的话,就是还没蠢完。
小叔子中举之后,罗村长和邢老夫子每每遇到唐氏和张大福,都要提醒一回来送礼的都是有所求的,要是不想坑了儿子就不能乱来,老两口再稀罕银子,也怕给儿子揽下祸事,每日都要回来重复唠叨一遍。
公婆在这事上的态度是十分明显的。张大郎如今跟她还冷着,她要是跟唐氏张大福对着干,是嫌张大郎找不到理由赶她出门吗?
黄石就是再爱钱,也总得先把容身之地保障了再说。她如今对娘家就是个面上功夫,她娘也不敢得罪她。
唐氏对大儿媳妇的态度也挺满意的,就是拴柱听着亲娘和祖母的对话,想到今日带着堂妹做的事,咽咽口水,趁他娘把老母鸡带到灶下收拾,蹲下身仰着脑袋瓜子,道:“阿奶,咱二叔现在可是举人了,别人不都是要讨好咱们家了吗,给咱们家送礼吗?干嘛还怕麻烦。”
“谁跟你说得讨好咱们家,你二叔中举跟大房也没关系,咱家都分家了。”唐氏早上见过儿子心情好,也愿意跟孙子好好说话,“反正这事你就记住了,外头那些人怎么样都跟咱们家没关系,由你二叔二婶自己烦恼去,咱家一点都不能沾,幸好你娘现在也懂事了,不然背着你二叔乱来,以你二叔的性子,给他揽事,是嫌他对你太好了。”
唐氏这话说的,拴柱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两年村里人没少说他二叔的好话,小孩子之间也是有比较的,拴柱在村里跟人打架吵嘴时最爱扯二叔出来做大皮,却也知道二叔跟自家没那么亲近了。他爹提起二叔时时的语气,还有二叔去年一整年没村里,都让拴柱挺担心家里关系要出问题。
想到这里,拴柱突然又想起前年村里出事时的事情,别人都说他二叔出手是真狠辣无情,拴柱也偷偷去看过那些挖出来的人头,现在想起来还是难免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