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宇文化及又问道:“父亲觉得元家是什么意思?”
“哼!”
宇文述冷笑一声,“元家是害怕天下乱匪被剿灭,四海清平。大隋又走向中兴,那就没有他元家的机会了。”
“可我们不也希望天下动荡吗?”宇文化及咬了一下嘴唇道。
宇文述没想到长子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让他感觉很诧异。自己这个儿子从小胸无大志,只知道贪图享乐,难道他真的转性,开始有野心了吗?
宇文述的野心都快被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磨光掉了。没想到长子忽然说出了一句野心勃勃的话。这让已经失望的宇文述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那吾儿的想法呢?”宇文述急问道。
“孩儿觉得,既然我们和元家有着共同的利益,那么也可以和元家结盟,我们应该和武川府携手,借武川府之手来打压张铉和张须陀,甚至还可以把局势搅浑,我觉得更符合我们家族的利益。”
宇文述十分感慨,他和武川府斗了十几年。彼此早结怨已深,现在居然要握手言和。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前是窦庆执掌武川府,现在却是独孤氏和元氏,他和武川府确实有和解的基础,更重要是,这次是元氏放下身段上门,表示愿意和解,他为何不顺水推舟,与武川府和解呢?
但宇文述还是得考虑杨广的态度,他不能做得过分,最好让儿子出面,他居背后操纵,这样比较稳妥,也可以随时表示自己不知情。
想到这,宇文述便对长子道:“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去做,不过任何事情都须向为父汇报,不准擅自做主!”
或许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宇文述又缓和语气笑道:“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为父怕你中了元家诡计,所以我们一起来应对此事,只是为父不好出面,就由你代表为父和元家交涉,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孩儿遵命!”
迟疑一下,宇文化及又问道:“那下一步我该怎么答复元家呢?”
宇文述想了想,“这样吧!你明天明天请元敏去喝酒,注意不要两人去,要多邀一些官员,但位子上你们要坐在一起,也不要谈时政,风花雪月皆可,这就是我的态度,相信元家会明白!”
“父亲不想通过云定兴吗?”
宇文述摇摇头,“此人投机性太重,不可靠,这种事关家族存亡之事绝不能通过他,必须我们自己来做。”
“孩儿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另外,你要向元家明确表明,我一点都不在意张铉,这很关键,不能让元家看到我的软肋!”
就在元敏拜访宇文述的同一时刻,裴矩也快步来到了御书房前,此时早已散朝,百官大多已回家,只有一些重臣还在处理朝务,裴矩也是其中之一。
此时杨广已经恢复了健康,开始全面主管朝政,长孙杨倓依旧是他的助手,替他处理一些简单朝务,这样一方面减轻杨广的负担,同时也能锻炼长孙的能力。
“圣上还没有回去吗?”裴矩走到御书房大门外笑道。
当值宦官十分机灵,笑问道:“裴公是要见圣上吗?”
裴矩笑着点点头,宦官立刻道:“裴公请稍候,我就去禀报圣上!”
宦官进了房间,只片刻便出来了,笑着施一礼,“真是巧了,圣上也正要宣召裴公,裴公来得正好,请进吧!”
裴矩缓步走进了御书房,只见天子杨广正好在给长孙杨倓讲解什么,裴矩便没有打扰,站在一旁,他看见了坐在一扇屏风后的当值内史舍人封德彝。
内史舍人负责拟旨,一共有五人,每天会有一人来御书房当值,为天子草拟旨意,他们一般是坐在外间,今天封德彝坐在御书房内,说明天子杨广即将拟旨。
封德彝是前相国杨素的侄女婿,才华十分出众,有过目不忘之才,最初被杨素推荐步入仕途,随后又深得上司虞世基的器重。
尽管妻兄杨玄感起兵造反,但在虞世基的力保之下,封德彝并没有受到牵连,依旧在内史省担任要职。
封德彝早已看见裴矩,连忙向他拱手行礼,裴矩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暗警惕,封德彝是虞世基的心腹,他坐在这里,自己有些话倒不好说了。
这时,杨广看见了裴矩,笑道:“很巧啊!朕正想派人去宣召裴爱卿,没想爱卿就自己来了,快快请坐!”
“微臣谢陛下赐座!”
一名宦官在下首铺了一张坐席,裴矩坐了下来,杨广笑道:“这几天朕的心情非常好,朕考虑再给张须陀封一个文职散官,裴尚书觉得可行吗?”
裴矩明白杨广心中的喜悦,张须陀平定青州乱匪,恐怕最高兴的就是杨广了,甚至还想给张须陀封一个文散官,由此可见他对张须陀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