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放弃清河县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退守运河西岸,他也将无法向朝廷和圣上交代。
冯孝慈连派几队斥候去城外打探消息,并没有探到大队贼军出营的情报,贼军大营十分安静,这让他一颗心微微放下。
三更时分,冯孝慈刚刚入睡,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有士兵在外禀报道:“启禀将军,陈将军回来了,驶来一支粮船!”
冯孝慈大喜,急忙披上盔甲便向北城跑去,他跑上城探头向下张望,只见城下漕河内灯火通明,数十名士兵们手执火把站在一艘大船上,为首大将正是偏将陈刚,在他身后是黑漆漆的船只,足有上百艘之多。
陈刚见冯孝慈出现,他正要开口,一柄冰冷的匕首已经顶住他后心,一人在身后冷冷道:“若敢弄鬼,一刀宰了你!”
陈刚保命心切,终于屈服了,他高声大喊道:“大将军,卑职满载而归,全部都是粮船,有上万石粮食。”
说完,他命令士兵掀开船上的油布,城头士兵顿时一片惊呼,只见在火光下,船上满载着一只只厚实的麻袋,士兵劈开几只麻袋,里面的粟米倾泻而出,闪烁着金黄色的粮食光泽,后面一连几艘大船上都是满满的粮食,城上士兵们个个激动万分。
冯孝慈心中暗暗欢喜,两万粮食啊!他可以支持数月了,他甚至来不及问贼军情况,便当即下令:“开水城!”
水城上的铁栅栏吱嘎嘎开启,一艘艘盖着油布的大船迅速驶入了城内,当粮船还有最后十几艘时,船队忽然停了下来,冯孝慈眉头一皱,又探身出去大喊:“怎么还不进城,磨蹭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忽然指着不远处大喊:“大将军,有敌情!”
只见黑暗中杀出了密集的士兵,马蹄声响起,一员大将正率领黑压压的大军向城门杀来,冯孝慈大吃一惊,连声喊道:“速关闭水门!关闭水门!”
但水门处被船队堵死了,铁栅栏关闭不上,就在这时,城内忽然响起一片喊杀声,冯孝慈猛地回头,却见从粮船内杀出了无数的贼军士兵,只听一名士兵大喊:“陈将军造反了。”
冯孝慈头脑里‘嗡!’他忽然明白了,粮船根本就是一个陷阱,陈刚去夺取粮船必然发生了变故,他们应该是被贼军全部抓住了。
陈刚投降了贼军又前来骗城,冯孝慈一连后退几步,无力地坐在城头上,心中万念皆灰,他心中很清楚,清河县完了,他的军队也完了。
冯孝慈忽然大吼一声,翻身上马,手执大刀向城下冲去,他要亲手杀了那个叛贼之将,以泄他心头之恨。
这时,漕河上的船队变成了一座天然桥梁,无数贼军顺着船只从水门处杀进了城内。
冯孝慈刚冲下城墙,却迎面遇到贼军主将,清河王张金称,张金称冷笑一声,挺枪刺向冯孝慈。
冯孝慈挥刀迎战,两人在城门激战成一团。
这时城内已陷入一片火海,民众哭爹叫娘,哀嚎遍地,军营也被事先埋伏在城中贼军放火点燃,数百顶营帐熊熊燃烧,两万隋军士兵在睡梦中被惊醒,纷纷奔出大营,他们大多数人手无寸铁,有的士兵甚至还光着脚,被杀来的贼军屠戮极惨。
隋军士兵终于崩溃,不顾一切地冲出城门逃命,但张金称的八万大军在清河县城四周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冯孝慈和张金称激战了十几个回合,冯孝慈见势不妙,卖一招破绽,拨马便逃,张金称哪里容他逃走,他大吼一声,催马追上冯孝慈,一枪刺穿了冯孝慈的后心。
冯孝慈大叫一声,当场毙命。
这一战两万隋军只逃走数千人,三千人在混战中被杀,投降者超过万人,但张金称却一个不留,下令将投降的隋军全部斩首。
寒风凛冽,残阳如血,在被鲜血染红的清河县城外旷野里,躺满了无数隋军将士的尸体,一群群乌鸦在天空盘旋,嘎嘎地鸣叫,一棵苍老的枯树无力地垂下了它已死去的枝条。
可怜跟随来护儿在高句丽征战的两万隋军,最后却几乎全军覆灭在清河郡,这时,距离新年到来只剩下八天。
........(未完待续……)
第209章 出兵清河
房间里,张铉负手站在窗前已经不知有多久了,他眼角的泪水已经晾干,悲伤的眼睛里只剩下无尽的仇恨。
他被深深的自责所折磨,如果不是他极力要保住这支军队,他们应该已经解甲归田,和妻儿父母团聚,正是他张铉错误的、意气的想法,才使他们最终惨死在清河县的旷野里。
那些和他在高句丽战场上一起浴血奋战的将士,却最终死在乱匪手中,杀死他们的刀,也有他张铉的一份,他的狂妄,他的自以为是,他的不知天高地厚,最终酿成了让他无法接受的苦酒。
“将军!”
身后传来韦云起低沉的声音,“不要太自责了,这是冯孝慈的责任,和将军无关。”
张铉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想推卸责任,只是现在还不到自责的时候。”
他蓦地转身,平静地问韦云起道:“通知裴行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