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大喜过望,“嗣昌,你怎么来了?”
柴绍轻轻嘘了一声,李建成顿时醒悟,连忙把他带进里屋,又让几名心腹守住大门,不准任何人进入。
众人坐下来,李建成急不可耐地问道:“我父亲怎么样?”
柴绍却不急着回答,他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水,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笑道:“岳父大人身体很好,仕途也很稳定,岳母和几个内弟也不错,大家都很牵挂大哥。”
柴绍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卷用丝绦扎好的信件,递给李建成,“这是岳父大人给大哥的信。”
李建成连忙接过信细细看了一遍,尽管父亲在信中都是劝勉之言,但能接到家信,得知全家平安,李建成还是深感欣慰。
他收起信又笑问道:“洛阳怎么样,武川府有什么消息吗?”
“还能怎么样,简直乱成一团。”
李建成一怔,“怎么会?”
柴绍冷笑一声说:“元家联合于氏家族和陈氏家族向会主发难了,元旻质问会主,断绝和杨玄感合作之事为什么不和其他家族商量,擅自做出决定,他们要求会主辞职,否则,要么三家退出武川府,要么就重选武川会主。”
“可这件事独孤家主应该也知道啊!怎么能说是会主擅自作出决定?”
“问题就在这里,独孤顺在关键时刻保持了沉默,会主为了不让关陇联盟分裂,不得不答应独孤顺的要求,保证武川府的血统纯正,开始清洗武川府中籍贯不在关陇之人,按照独孤顺提交的名单,包括李靖、张仲坚、谢映登、萧江陵等十三人被革除了武川府。”
柴绍又看了一眼王伯当,“伯当因为在瓦岗寨的缘故,会主力保,没有进入清洗名单。”
王伯当淡淡道:“我其实无所谓,不在武川府我反而更自由一点。”
李建成半晌没有说话,他心中十分痛惜。这些被革除之人都是武川府的精华,为了陈旧迂腐的血统论而自断其臂,何其之愚蠢!
柴绍叹口气又道:“其实最让会主痛惜的是张铉。”
李建成看了一眼王伯当,他听王伯当说起过张铉,据说会主很看重此人,他便笑问道:“张铉也被革除了?”
柴绍摇摇头。“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加入武川府,何谈革除?大哥还不知道吧!我们刚刚从突厥回来,张铉在突厥做了一桩大事。”
柴绍便将他们去突厥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柴绍等人在肯特山扑了个空后险些被突厥人包围,他们被迫返回了中原,柴绍也是刚刚才知道张铉在北海干了大事。
说到最后,柴绍感叹道:“我们所有人都想不到,他居然在北海找到了那批兵甲,并将它们全部沉入了深渊。虽然有点可惜,但至少也避免了落入突厥人手中,但这还不算让人震惊。”
说到这,柴绍回头对王伯当道:“伯当想不到吧!他在涿郡已被圣上亲自提拔为武勇郎将,居然加入骁果军了。”
王伯当也大为惊讶,倒不因为张铉的意外升官,武勇郎将不算什么高官,从侍卫一步升为武勇郎将也不是没有先例。但必须有很好的条件才行。
要么靠资历,先在宫中熬上个十几年。有了足够的人脉,要么靠背景后台,有强大的家族撑腰。
像张铉这样,既无资历,也无背景后台,居然一步升官。着实有点少见了,而且还是皇帝亲自提拔。
李建成和张铉不熟,对他的事情不太感兴趣,李建成更关心元家的发难,他知道这起风波的源头是父亲杀死了元弘嗣。但根本原因是元家不满关陇联盟的权力分配,认为元家的利益受到了损害。
李建成刚要再细问元家之事,这时,门外有亲卫禀报道:“启禀公子,翟将军让魏先生来请公子去聚英堂议事。”
李建成连忙对柴绍道:“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再详谈。”
李建成快步向屋外走去,院子里站着一名二十七八岁的道士,身材中等,穿一件黄麻道袍,手执一柄拂尘,他长得眉骨很高,额头宽广,略略给人一种头重脚轻之感,不过目光清澈,充满智慧,他便是翟让的仓曹参军事魏征。
魏征是河北巨鹿人,从小家境贫寒,不得不出家为道,魏征酷爱读书,虽然没有博取功名,但他却满腹经纶,学识渊博。
前年他所在的道观被窦建德的军队放火烧毁,魏征无处可去,便南下投靠了瓦岗寨,得到了翟让的器重,成为他的仓曹参军事,主管物资钱粮。
正是在魏征的一再建议之下,翟让才决定在政治上取得关陇贵族的支持。
魏征负责和关陇贵族联系,他当然知道李建成并不是李密,不过魏征并不在意,不管是李建成还是李密,他们都只是关陇贵族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