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铉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拔野古部藏在北海的兵器被他全部沉入了湖底,在某种程度上,他有点辜负了图勒对他的盛情招待。
“我很抱歉!”张铉沉默片刻道。
图勒笑了起来,“我没有怪你,相反,我非常非常感激你,你替我消灭了证据,使始毕可汗找不到灭我拔野古部的借口。”
张铉能理解他的感激,如果他不将兵器沉入湖底,必然就被金山宫的人找到了,那么拔野古部私藏兵器的秘密也会传开,突厥人岂能放过他们。
“突厥人会灭拔野古族吗?”
图勒点点头,“突厥人早就想灭拔野古族,尤其我们俱伦部更是突厥人眼中之钉,每年为调整税羊都会打一仗,但我们铁勒各部又十分团结,尤其仆骨部和回纥部和我们是攻守同盟,一旦突厥人敢进攻任何一支,三家都会同时出战,所以突厥人拿我们也无可奈何,不过若被突厥人找到那批兵甲,情况就不一样了。”
张铉想起了路上遇到被杀了仆骨部酋长之子,他这才明白了史蜀胡悉的险恶用心,一旦找到了兵甲,仆骨部就会对拔野古部不满,认识他们害死仆骨部酋长之子。
“三家盟约就会破裂吗?”张铉问道。
“正是!”
图勒低低叹了口气,“这是我们拔野古部一个重大的错误决定,我们不该想着独吞这批兵甲,应该分给三家才对,但我们被贪婪之魔打败了,忘记了三家盟约的重要,多亏公子毁掉那批兵甲,才使我们从贪婪之魔的手中走出来,保住了三家盟约,我们大酋长已经去给回纥及仆骨部解释了,用汉人的话说,就是希望能够亡羊补牢。”
张铉不想再多说这件事,他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我的那几个朋友回中原了吗?”
图勒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半晌才吞吞吐吐道:“你们朋友去了肯特山,他们偷走了一份假地图,本来他们也可以成功,可惜他们晚了一步,真地图被另外一个人偷走了。”
张铉这才明白柴绍为什么会西去,原来他们偷到了一幅假地图,他苦笑一声说:“这样也好,北海那边有突厥骑兵,他们去北海太危险了。”
这时,张铉心念一转,脱口而出,“原来是阿苏告诉了他们!”
他明白了图勒刚才话中的意思,难怪金山宫有地图,原来是阿苏偷走给了他们,所以阿苏才得了一笔财产。
图勒羞愧地叹了口气,“是阿苏把我的地图偷出去给了祭司,但我不敢说,她毕竟是我的女儿,若消息传出去,她就活不成了,恳请公子替我保住这个秘密。”
张铉默默点头,“我过两天就离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图勒心中感激,又对张铉说:“还有一事我也要请你原谅,辛羽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张铉顿时急了,他和辛羽已经说好,辛羽将随他一起去中原,怎么现在又有问题了。
图勒目光黯然,“我是一个很溺爱女儿的父亲,你能拒绝阿苏,说明你很喜欢辛羽,如果她想跟你走。我不会阻拦”
“那为什么——”张铉着急地打断他的话。
图勒摆摆手,“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并不是我的原因,而是她的母亲。”
张铉俨如被当头一棒,顿时沉默了,他想起了那个病重的中年妇女,是啊!辛羽的母亲病成那样,她怎么能丢下病重的母亲跟自己走,张铉心中也低低叹了口气。
图勒又低声道:“辛羽的母亲是我的第三个妻子,也是我最喜爱的妻子,但她生了重病,我却无能为力,但我真的很感激你把虎头鱼的胆给了她,使她的病情好转,但只是好转,虎头鱼胆根治不了她的病,她的生命最多还有三年,我希望辛羽能陪在母亲身边,陪母亲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张铉沉默良久,轻轻点了点头,“我理解,我明天就悄悄离去。”
图勒感激地望着他,又缓缓道:“我答应你,辛羽母亲走后,我会让她去找你,在这期间,我会保护她,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碰她,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也是我对你的报答。”
“多谢酋长安排!”
图勒一颗心终于放下,这时他又对张铉笑道:“另外,我这里有一个贵客,也是从涿郡过来的大商人,他姓裴,他很想和公子谈一谈那批货物之事,公子愿意见他吗?”
此时,张铉为辛羽之事心烦意乱,不想见任何人,更何况他根本不想对任何人说起那批货物之事,尤其是汉人,他更是警惕。
张铉沉吟一下道:“半夜我就会离去,希望北海那件事酋长不要再和任何人提及。”
“公子真不想见此人?”
张铉肯定地摇了摇头,图勒注视他片刻,便站起身和张铉紧紧拥抱一下,转身快步走了,张铉望着他的背影,他暗暗下定了决心,不用等天亮,他半夜就离去。
图勒回到大帐,帐中有一名精神矍铄的汉人老者,他却是大隋相国裴矩,他为那批兵甲之事已经来草原两次,为让拔野古部放弃那批兵甲,他殚尽竭虑,操碎了心思。
虽然图勒答应他放弃那批兵甲,但拔野古其他各部却不肯答应,着实令裴矩快绝望了。
就在他觉得无法向皇帝杨广交差之时,图勒却告诉他一个意外消息,那批皮甲已经被一个年轻汉人摧毁了,着实让裴矩又惊又喜,他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年轻的汉人英雄。
这时,图勒走进了大帐,裴矩连忙问道:“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图勒笑着摇摇头,“他不愿见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