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挑眉道:“不大好是什么意思?”
赵兰泽微叹,欲言又止道:“穆家人虽然不说,但听穆九公子的小厮哭诉,穆家恐怕要为九公子准备后事了。”
清欢真没想到穆云琛就病到了这个地步,震惊道:“不过是淋了一场雨,挨了一场打,竟然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赵兰泽因穆云琛的事心中对清欢这个门阀家主的薄幸狠心是颇有微词的,他只是不好表现出来,如今被清欢问到,索性不闪不避的说了。
“郡主,人活的都是心劲儿,穆九公子生无可恋一心求死,就算是灵丹妙药怕也救不回。”
清欢现在只想冲到穆家把没用的穆云琛提起来骂一顿,伤心便伤心,她难道不伤心?可真没想到他就连性命都不顾了!
清欢在赵兰泽面前不好发作,只是微微出了口气,依旧高傲道:“罢了,他自己的死活。他不想活便去死吧。你也下去吧。”
赵兰泽去后,清欢望着手中被他拿回的钻石怔然出神。
她曾对穆云琛说,这钻石就像是人海中的他,那么多夺目么耀眼。
说这话时她纵然有哄骗慕云琛的意思,可是也没有说假话。
他确实就是那么耀眼,那么夺目,那么让人挪不开视线。
而她也确实喜欢着那样的他。
清欢正在出神,只听身旁喵的一声,她转过身,看到自己的那只小橘猫正探头探脑的跑过来。
“怎么跑这儿来啦?”清欢温柔的抱起胖猫猫走向了内室。
小橘猫在她怀中不安地蹭动着,时不时拿爪子绕金刚石的栓绳。
“不乖。”
清欢摸了一把小橘猫的猫头,把它放在自己惯常写字的那张紫檀长案上,转身又将穆云琛的钻石装入一直精巧的盒子,珍重的收了起来。
小橘猫在紫檀长案上慢慢的买着猫步,好奇的东看西看。
清欢看着它便又看到桌上的东西,目光一一略过:他用过的笔砚,他为她写过的字帖,他在爽日斋宴上的诗稿——那里面甚至还夹着一朵风干的合欢花。
“你看,这都是他的东西。”清欢轻声叹息着自语道。
小猫走在案上,用抓子碰了碰桌上的东西,险些撞到穆云琛蹭用过的水晶笔架。
清欢赶快把它抱起来,语气带出一点责备:“你可别乱碰,他不耐烦别人碰他的东西,弄坏了他要生气的。”
胖猫猫喵喵的叫了两声。
清欢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过可笑,可是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守着这只猫就没有办法不去想穆云琛。
或者,没有这只猫,她也无时无刻不再暗暗的想他。
清欢的严某防空了,她抱着猫坐在案前,好像在跟它倾诉,又好像在跟自己说话:“不知他的作手多久能好。穆云琛肯定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人虽然柔顺,气性却大,不知道又要病多久才好。”
清欢说着垂下眼睛,眼中续了水光,却坚持没让那晶莹的水色凝成苦涩的泪滴。
她只是怔然的说着:“我不信他好不了了,之前那场火那么大,那么大,他伤的那么重,不是一样恢复如初,他是个柔韧君子,他不会有事的。”
胖猫猫被她撸的舒服,眯着眼睛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清欢听到那类似呼噜的猫声,勉强一笑道:“你这是自己过得好了就不管他了?小没良心。”
清欢说完又自嘲的笑了,而后她的情绪似乎更低落了。
她轻声道:“我更没良心。”
三日之后,兮姌告知清欢穆家在西街的棺材铺里买了一口薄棺——大魏风俗,男子未到二十加冠的年纪都算早殇,早殇无论多么尊贵,都不能厚葬,只能一口薄棺作为父母的陪葬收入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