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不是白当的,听完双方陈述,褚健稍稍思索,当堂发话:一,命仵作验尸,倘若张志真是中毒身亡,即刻就去搜查回春堂,必要把毒物寻出来。二,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将疑犯“李高福”暂押,若查清后果真清白,自会还其公道。
听见这样的安排,廖忠当时便傻了眼。起初有衙役将他带来,他就已经隐约感觉不妙,他从未见过这个叫张宏的男人,上元节那日也并未给人开过什么药,现在忽然被人告至府衙,自然意外惊慌。而现在这位大老爷竟然要去搜他的家,什么物证人证都没有就要去搜查,这位老爷明显在偏帮啊!
更不妙的是,他知道这位大老爷姓褚,是当今的皇后,也就是昔日恒王府里那位侧妃的兄长,他自知从前帮着许锦荷做过许多恶事,甚至差点害人家不育……廖忠无比虔诚的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是他们发现了什么,要故意找自己的麻烦,还有,他们千万别查出什么证据来,否则,他可一定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然早已计划好的事,褚健岂会轻易放过?眼看下月就要去吏部履职,一旦离开京兆府,京城地面上的小案子就不归他管了,再想查此人恐会难上加难,所以此次,一定要让他吐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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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芙宫。
日暮天晚,帝后正在用晚膳,而殿外的朦胧暗色中,周予匆匆而至。
本欲着人通传,但乍一听里头正摆膳,周予便只好作罢。再急的事儿也得等主子们用完膳再说,他压下心中忐忑,静静恭候在殿外。
两刻钟后,帝后由桌前起身,富贵忙上前递话,“禀皇上,娘娘,周总管在外求见,说是有要紧事。”
前几日得过信儿,褚雪心里有所预估,但宋琛是毫不知情的,只淡淡道:“叫他进来吧。”
“是。”富贵退下,不一会儿,殿中躬身的人换成了周予。
周予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心情尚好的君王,不敢想象待会手中的物件会不会引来暴怒,沉了沉气,便道:“启禀陛下,娘娘,方才京兆府尹褚大人来报,称今日早些时候接了件民事案子,经过核查,发现被告的姓名乃是伪造,其真正身份竟是原恒王府的府医廖忠。”
话至此,君王忽然抬头看他,像是来了兴趣。褚雪倒是平静,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消息,毕竟事情拖得太久,该有结果了。
周予继续道:“原是这位府医离开王府后更换了身份姓名,在京城开了家药馆继续行医,谁料他前几日开错了药方,误害了人性命。本核查一番,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却谁知,谁知,竟在这个廖忠家里,发现一样要物。”周予边说便将一直存放于怀中的医籍呈上,道:“此乃一份主子们昔日在王府时的医籍,但与其当初交由太医院的那份大相径庭,这一份,恐有些玄机。”
褚雪眉间微微一跳,做出疑惑的样子来,问道:“你此言为何意?这本医籍有何玄机?”
而身边的宋琛,果然已经渐渐敛起眉。
周予进一步道:“奴才已经请太医院看过,廖忠自己也已招认,这里面记录的,皆是昔日其在许氏废后的授意下,以毒。药毒方暗害几位主子及长公主的事……”
褚雪做大惊状,“你说什么?”宋琛却冷声,“说下去。”
“是。”下立的人头更低,道:“其中,有容贵妃初怀三皇子时,许氏暗中授意廖忠在其安胎药中加入噬眠散,也就是后来皇后娘娘怀二公主时所中的那种毒物,致使容贵妃娘娘后来难产血崩,再者,便是以药物拖延病症,使原本两月可恢复的血虚足足拖延至半年。贵妃娘娘后来生下长公主,长公主幼时体弱,也与许氏在其背后授意有关。还有……”
“还有什么?”
周予的声音忽然被暴怒的君王厉声打断,殿中人皆是一惊。
宋琛怒道:“还有什么,她还做过什么?”
周予头低得更深,止不住的冷汗频频,“还有,便是从前的侍妾夏氏,入府三年一直未育,也与许氏有关。”
“即刻去冷宫,给朕严刑拷问,给朕问清楚,这个女人,究竟还做过什么!”
宋琛满满的震怒犹如惊雷,响彻穹顶。
那个女人,那个他曾尊重看重的正妻,她居然还做过这等事,原以为她只是嫉恨自己对雪儿的宠,可竟然从姣云初进府时她就已经下手了,还有宁宁,他那么疼爱的女儿,她居然能让人用药坑害她小小的身子,许锦荷居然阴毒至此!
“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去。”周予即刻退去行事。
宫人们趴了一地,褚雪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果然,她所猜的都没有错,许锦荷果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她蹙起眉来,向宋琛哭道:“原以为她只是嫉恨臣妾,可云姐姐,还有宁宁,到底碍了她什么事?还有祺儿,倘若云姐姐当时有什么意外,岂不是一尸两命?”
宋琛紧紧敛眉,脸色差到了极点,但好在他是清醒的,没有再发火,因为他清楚,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最无辜的,而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他已经不想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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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脚步声划破冷宫的长夜,几个太监来到昔日的皇后许锦荷跟前。
其实她身边的人已经只剩了丁香一个,其余的,早在废后那日全被杖毙了,因此内廷监能拷问的,也就剩下跟她在冷宫相依为命了十个月的丁香了。
后悔吗?
如果有人问她,她一定会说不会,如果她还有机会重来一次,一定会早早的就下狠手将那个贱女人弄死,绝不会叫她有机会得宠生子,甚至来陷害自己。
然而没有什么可能与机会了,前来的太监甚至没说一句话,就要将丁香掳走。她惊惧阻拦,嘶吼道:“你们要干什么?”
然奉旨而来的太监们根本不理她,只对她的暴躁冷冷的嘲讽一笑,便将丁香强硬押走。她声嘶力竭的咒骂斥责,丁香也痛哭求救,却根本阻止不了任何事,那些该来的事,该来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