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活了六十年,却遭受了沉重的打击,病卧在床,明家瞬间就塌了,可她依旧一品威远侯谢淮序的外祖母,圣人没有收回明家的宅子,她依旧可以在明府里颐养天年。
过了中秋的天气,一下子就有些寒了,她披着斗篷进了刑部大牢。
“刑部重地,陈霁是死囚犯,任何人不得探视!”刑部的狱卒都格外气派些,掷地有声将宝儿主仆拦在了外头。
海棠机灵,上前送了个鼓鼓的荷包:“还请大人通融通融,我家小姐进去说句话,一盏茶的时间也行,一点不耽搁。”
“不行!”狱卒无情地将荷包推了回来。
海棠的暴脾气正要点燃,这时狱吏走了出来,一见宝儿,立刻将狱卒拉了回来:“小姐莫怪,他是个直肠子,您进去吧。”
“哼!”海棠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将手里的荷包送了过去。
狱吏却笑着推了回来:“小姐客气了,小姐请。”
宝儿道了谢进去了,她不通世情,海棠慢了一步,还是将荷包送过去:“您与我们行方便,我家小姐心中感激,这点碎银子请你们吃茶的,还请收下。”
狱吏这才收下了,请海棠进去。
等她们走的没了影子,方才的狱卒才小声问狱吏:“她是何人,您为何对她如此客气?”
刑部是关押审讯的血腥之地,他们从来凶神恶煞极了,何时见狱吏这般好颜色。
“她啊,是贵人。”狱吏叹气道。
狱卒笑道:“这京城满地贵人,不知是哪家的?”
狱吏看了他两眼,高深莫测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死刑犯关押在最里层,越往里头,血腥味熏得宝儿作呕,海棠连忙将准备好的香帕,让宝儿捂着。
狱吏吩咐人给宝儿打开了铁门,陈霁坐在窗下,背脊挺得直直的,像是蒙冤受屈百折不挠的英杰,听到开门声,他转身看来,与宝儿目光相触的那一刻,冷笑了一声。
“下贱之人的女儿,到底是没有心的。”
宝儿面色一白,她今日过来,不过是还持着一份父女之情,可他这这一句,将她仅有的一点父女之情都彻底消亡了,她声音微微颤抖:“我娘不是”
陈霁眼中已经全是阴狠:“若不是看在你娘有几分姿色的份上,我又怎会容她生下你这个孽种,当年我就该掐死你,好过被你这个白眼狼反刺一刀!”
宝儿心中一痛,脚下一软,后退了几步,被海棠稳稳扶着,她看着陈霁,眼泪夺眶而出,她小时候问她的阿娘,她的亲生父亲是什么样人,她的阿娘总是饱含深情,说他是个大英雄。
宝儿哭着,忽然笑了一声,这一刻,她应该庆幸她的阿娘死的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