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吗?”
王春花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带了,怕看病钱不够,我总共带着二十块钱呢。”
“那行。”女医生又在处方单上添了一行字,说道:“轻微脑震荡不用吃药,回家休息就行了,一个星期差不多就能好。浮肿病是个麻烦,得加强营养,我开了一包康复粉,对于浮肿病的治疗咱们沪城有补贴,一块钱一大包不要粮票,能喝一个月。
但是这个康复粉就是用五谷粉和白糖做的,营养有限,考虑到你家家庭条件不错,所以我又开了一包营养粉,十块钱一包,一天一次一次两勺能喝两周,这两包掺着喝恢复的快,口感也好一点,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近这段时间最好一天能吃一个鸡蛋,两天一个也行。顺利的话,一个月左右差不多就能恢复了。”
医生说完,把手里的处方单直接交到了王春花手里。
王春花愣了一下,有点没明白医生的意思。
医生见她站着不动,眉头皱了一下:“你不去交钱……怎么?还有问题?”
王春花总算回过味来,只是,只是她虽带的钱多,但主要是想给云乔看的,没真想花这么多啊!
她捏着手里的处方单,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艰难的开口:“我,我就是想问问啥营养粉这么贵啊,都快赶上半个月的工资了。”
“补血补气养胃生津的,主料是小麦粉、藕粉和奶粉,里头还添加了红枣、芝麻、当归、黄芪,以及少量的人参粉,就这些材料,你说贵不贵?”
医生在王春花的苏琳的身上左右扫视了一圈,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我是瞧着你们一家条件好才开的营养粉,按理说你家小女儿能穿得起布拉吉,没道理买不起给大女儿治病的营养粉。
大姐,你可别在这事上犯糊涂,这营养粉十块钱一包听着是贵,但这是为了给孩子治病的,浮肿病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要死人,三年灾害刚过去没几年,那时候饿死多少人呀,我就是不说你也知道。”
“医生,我妈她不是……”医生说的话让苏琳听得不舒服,想替自己还有王春花解释一二,被王春花拽着胳膊阻止了。
“是是是。”王春花羞愧的垂下了脑袋:“医生您说的对,孩子身体最重要。我这就去交钱。”
“行,你去吧,”医生已经开始叫下一个病号。
出了诊室,王春花朝苏琳叮嘱:“照看好你姐姐,我去交钱领营养粉去,一会就回来。”
说完,她匆匆离开,云乔和苏琳一块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
王春花一走,苏琳也不装了,坐的离云乔两米远。
她瞥了云乔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还真是心机,短短几句话就误导的医生误会我妈虐待你,不得不花大价钱给你买营养粉!这下你可得意了吧!”
云乔不想搭理苏琳,将头歪向一边,闭上眼睛假装没听见。
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得意。
她是王春花的孩子,被她亲手错换了十六年,这是王春花欠她的,她花点钱补偿自己也是应该的。
“脑震荡也是假的吧?我就不信轻轻摔那么一下会这么严重!”
“你学医的,知道脑震荡的症状,所以头疼头晕,还有想吐,这些都是装的,对吧?”
云乔突然睁开眼睛,蓦的转头看向苏琳。
苏琳被她赤红的眼神吓了一大跳,强装镇定,外厉内荏道:“你瞪我干嘛?被我说中了?心虚啊?”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乔故意撇嘴摇摇头,背过身,重新闭上了眼睛。
苏琳一脸懵,暗骂:“有毛病!”
殊不知,此时的云乔心中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学医,是上辈子的事!
而此时是1968年秋,高考停滞了第二年,她还在读高二。
因为被突然曝光的身世影响了心情,她的成绩落后了一些,在69年高中毕业时没拿到学校的大学推荐名额,只能退而求其次拿了中专推荐名额,去了沪城医专。
换而言之,她直到1969年才进入沪城医专开始学医,而1968年的苏琳为什么能笃定的说她是学医的?
这不是1968年的苏琳该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