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需要启程回学校的时间,温朝还是照例在晚上八点的时间给虞砚打了电话,虞砚正在收拾行李,犹豫了几秒,还是开了外放,降低音量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
“准备几号走呢?”温朝的声音很温和地从听筒里传出,“你定一个合适的时间,我让小洛给你订票。”
虞砚暂停手上的事,看了一眼日历,和温朝说了一个适宜的时间段,“你还回国吗?”
“我不知道。”温朝笑道,“事实上,只是总部的工作就让我脱不开身,但是如果你希望我去的话,我肯定也可以安排出来每周的日程。”
虞砚想起他三个月前每周往返的作息和在国时温朝那糟糕得随时可能会倒下的脸色,默了两秒,“不,我不希望。”
“好。”温朝应声。
到了返程那天,温朝没去公司,让司机先来虞砚居住的出租屋楼下,接虞砚去机场,虞淮已经去学校了,程修还在老家要过几天才能回,现在只有温朝来送他。
到了出发航站楼,温朝原本也要下车,抬手拉车门时,被已经绕到车门外的虞砚一把按住了门,他没能推开,不明所以地降下车窗。
“回去吧,路上歇会儿。”虞砚深深地看着温朝,目光垂落至他眼下的乌青,“你没必要熬这么狠。”
“我只是想,早点能把堆积的工作处理完,说不定能早一点来国。”温朝对他笑了笑。
“来做什么?”虞砚故意问。
“视察分公司,”温朝眉眼弯弯,“然后见你。”
“我没什么好见的,”虞砚刻意生硬着语气说,“你还是别来了,我课很多,没时间见你。”
他拖着行李箱上了台阶,还是朝温朝摆了摆手:“走了,回去吧。”
温朝目送他的身影进入航站楼,直到再也看不见了,缓缓升起车窗,闭眼向后轻靠,吩咐司机:“走吧。”
碍于时差和工作,温朝纠结了好几天,才终于决定在周六早上给虞砚打了个电话,得知他没课、也没有耽搁到他其他事情松了口气,而后这一天的上午不知不觉变成两人不约而同的通话时间。
四月清明时节,细雨纷纷,温朝没通知其他人,带着温纯去庄园给老爷子扫墓,但显然,瓜分到财产的其他人也都不再维系这样的表面功夫,除了兄妹俩也没有其他人再来,可温朝却在将花放在墓前时收到了虞砚的消息。
[替我为爷爷献一束花吧,年底的时候我也想去看看他。]
[好。]
温朝伸手理了理花束上的系带、将它们都放得端正,碑前的三束花安静地在雨中盛放——其实他已经凭着私心,悄悄地将虞砚那份献上了,只是没想到虞砚会记得、同他想到了一处去。
尽管能联系的时间少,但陆文仲帮忙给虞砚隔三岔五带去的小礼物一点都不少,每次还会夹带一张手写的金箔信笺纸,纸条上的字迹疏朗隽秀,落款温朝。而到了四月初交换学习旅程即将结束,虞砚却收到了一份署名“devon”的小礼物。
他原本还不明所以,却在晚上结束交换生的欢送晚会时,在剧场外的树下看到了温朝,温朝手中还抱着花,虞砚有那样一刹那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他反复眨了眨眼,确定这是真实的,有些心不在焉地和旁边的程修说:“你和克里斯汀先走吧,我晚上不来了,明天上午再道别吧。”
“为什么啊?”程修不明所以。
“我朋友来了。”虞砚眼底溢出笑意。
程修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温朝,恍然之余正想说咱们可以一起,就瞧见了温朝手里的花,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惊奇地睁大了眼,低低“哇”地感叹了一声,鼓励地拍了拍虞砚的肩,转头去找克里斯汀她们了。
温朝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虞砚,两道目光交汇之际,他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待到虞砚走近,他便将自己手中的一大捧玫瑰花递向虞砚,“演出很精彩。”
虞砚接过花,低头看向娇艳怒放的玫瑰花中有一张小巧精致的卡片,上面的祝福语落款仍然是“devon”,虞砚忽然明白了,他没忍住笑了起来,心头软了一片,问温朝:“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温朝说,“花了一天的时间倒时差,主要是想急着来见你。”
“温总就这么把公司丢下了吗?”温朝不让虞砚给自己推轮椅,虞砚便作罢,抱着花放慢步速走在温朝身边。
“没,我加班加点赶完了工作,所以给我自己放了几天的假。”温朝笑着,长舒了一口气,“不太想等了,还是直接来找你比较快。”
虞砚心头微颤,手指无意识地揉了揉玫瑰花瓣,揉碎一指柔软馨香。
两人走出校门,虞砚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学校,问:“你之前也是这样去的那场音乐会吗?”
温朝花了两秒钟的时间回忆他说的音乐会,想起来后点了点头,坦然道:“是,我既想见你,又不想被你发现,所以另外买了票,那场音乐会人真多,不过还好,我可以看见你。”
公寓距离学校只有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这段不长不短的路程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里转瞬即逝。温朝在公寓楼下停住了,笑着和虞砚说:“我还是住原来那里,你上去吧,晚安。”
虞砚站着没动:“现在很晚了,路上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