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孩儿不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再不济,母子俩就算死了,也不能让仇家找到洪浩尸首,达到目的。
只不过,云绮大大低估了暮云,更高估了自己儿子的承受能力。
若只是因为多杀了几个人,就惹得四空山的四个老和尚追捕暮云,那也太小瞧暮云,更小瞧了老和尚。
当真是闲的没鸟事?
暮云当年在小船上,兴致勃勃,神采飞扬给洪浩和苏巧说的凌迟、腰斩、烹煮、木马、活埋、梳洗、车裂、抽筋、剥皮、炮烙、刳剔、开口笑……并非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而是绝知此事要躬行。
本来认识洪浩以后,已经大大转了性子,这些手艺也束之高阁。
但今日,始于君,终于君,为了洪浩,说不得只能重操旧业,再作冯妇。
暮云先是走到大娘面前,诚恳说道:“大娘,眼下为了问出洪浩的下落,不得已要动些手段……我恐你不喜,不如你先去找个地方歇息,等我问出来再做计较。”
大娘满不在乎,“仙子小瞧我不是?说来老娘也是杀猪出身,这人和猪却也差不太多,都是一头四肢,肠肠肚肚,老娘受得住。再说你是为了我好徒儿,这贼婆娘极不老实,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暮云见大娘说得豪放,也不再多说。
她招来楼外楼,笑道:“烦请楼长老帮我寻几口缸来,各种大小的多寻一些。”
楼外楼虽然心中疑惑,但现在仙子既然要,那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下去。
未过多久,弟子们便抬过来口径大小不一的瓦缸,整齐排成一排。
暮云望一眼云绮,在一排瓦缸中比划挑选,最后单手便抓住其中一口缸沿,轻松拎起,走到云绮母子旁边,把瓦缸放到了云绮身边。
暮云一笑,天真无邪,“楼公子,你看这口缸,装不装得下你母亲?”
楼听雨并不答话,索性闭上眼睛。
暮云便自问自答:“你母亲身材姣好高挑,如果就这般装,看起来是装不下。不过……”
说罢又故意打量云绮一阵,这才缓缓开口,“不过若是去掉手脚,这瓦缸装你母亲,倒是刚刚好。”
这话一次,楼听雨猛然睁眼,大喝:“你敢!”他睡眼闭眼,但刚刚暮云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他心中最脆弱的那一部分。
暮云咯咯娇笑:“为何不敢?你本可以救你母亲,是你自己不孝,却来怪我?”
说罢叹一口气:“这个法子叫做‘人彘’,看来公子竟是孤陋寡闻,未曾听过……不过我的法子改良过,不像此法先前那般残忍。”
“这法子原先是砍断人的手脚,挖去眼睛,熏聋耳朵,灌了哑药,做成人棍,扔到厕所里。”
大娘听得心惊胆战,暗忖:“便是对一头猪,老娘也做不来这般手段。”
楼听雨听得肝胆俱裂,双目泪血,只是被他母子二人被暮云威压,动弹不得,和洪浩当日处境一模一样。不过暮云却留了他们说话的余地,这一点和洪浩不同。
云绮惊声尖叫:“妖女!你不得好死!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暮云冷哼一声,“做鬼?放心,你死不了。老娘改良过的法子,定能让你长命百岁千岁。”
说罢又凑到听雨耳边道:“我一会砍了你娘手脚,放心,我手法极好,决计不会你娘失血过多……把她放到瓦缸里,你看那瓦缸高矮正好,不过你娘瘦了些,缸里面空间甚多,这却不美。”
“我会天天给你娘喂猪油白糖,一定把她喂得白白胖胖,撑满瓦缸。”
楼听雨听得头皮发麻,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母亲变作一个无手无脚肉球的模样,生不如死……
终于痛哭流涕:“娘,对不起,孩儿不孝……”
他不按云绮交代,说出洪浩下落,是不孝。他按云绮交代,死活不讲,众目睽睽,能救母亲而不救,亦是不孝。
也不知他到底说的哪个。
也不知此刻,到底是朝云还是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