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手起刀落,顾于修命丧黄泉,偌大的广场上,全无半点响动。
望着噤若寒蝉的离火宗上上下下,大娘高声道:“你们都起来说话……非是老娘我偏要寻你离火宗不是,这顾于修欠着我家好媳妇一百多条人命,我只杀他一回,说来却是亏本的买卖……你们可有话说?”
夏百草立刻接话道:“顾于修这老狗,吃家饭,屙野屎,栽赃陷害我离火宗,实在是罪该万死。亏得大娘神目如电,还了我等清白,离火宗上下,感激涕零,实在是不知如何报答这天大的恩泽。”
大娘张开大嘴一笑,“哈哈哈,要报答却也简单,你定能办到。”
夏百草本是恭维拍马之语,说完立刻便有些后悔,恨不能自己抽自己两个嘴巴。上次大娘来此,寻了个由头,开口便讹了一百万两,这次却是自己上赶着说要报答,岂不是瞌睡遇到枕头,正中下怀。
上次一百万两,虽说是拿了出来,却也伤筋动骨,这再来一次,当真便有些鸡脚杆上刮油的意思了。
当下拿定主意,大娘若再开口要银子,便只有立个名目,让这众多弟子再交一笔银子上来。反正这些官宦子弟家中非富即贵,爹娘都是有本事之人,也不差这点银子。
不料大娘像是看透夏百草心思,开口道:“放心,老娘不要你的银子……只是要轻尘这孩儿。”
“老娘上次来便一眼看中,她天资聪颖,在你离火宗本是明珠蒙尘,黄钟毁弃,你们几个老东西能教出个好?更何况她师父还是顾于修那老狗。”
“哈哈哈,不过她这孩子害怕给我好徒儿做媳妇,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老娘当时也就不强求了。”
“但今日情形又不相同,若不是她机灵前来报信,那巧妹子和死丫头此刻恐怕已经不在了……”说到此处,大娘突然转了调子,这话语突然间就冰冷刺骨,杀气腾腾,“老娘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讲道理,我徒儿死在离火宗,那便没了道理,你们全部都要陪葬。”
这话听得众人胆战心惊,都知大娘性子说一不二,决计不是说说而已。说捅屁眼就捅屁眼,说陪葬那就陪葬。原来众人都已经在鬼门关打了个旋。
大娘说完又缓回口气,“说来还是轻尘救了你们所有人,就算在你离火宗学了点皮毛,受了点滴恩惠,这一回也算是连本带利还给离火宗了……以后要是让我听到什么她忘恩负义,另攀高枝这种空话闲话……咳咳……”
夏百草连忙道:“大娘放心,顾于修那老狗,本来就不配做轻尘的授业师父,如今老狗伏诛,轻尘另寻名师理所当然,我等才疏学浅,实在不配教她……”
说罢转身对一众弟子厉声道:“谁要是敢风言风语,胡说八道,离火宗定要清理门户,严惩不贷。”
他嘴上声色俱厉,心里却乐开了花,一个轻尘便抵了一百万两,这买卖实在是划算。
大娘点点头,还算满意,笑眯眯对轻尘道:“轻尘,你可还有话讲?”
轻尘不曾想大娘今日竟是要收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心潮澎湃,还未完全反应过来。
她也早就厌恶了离火宗的种种不堪,夜深人静之时,也会暗暗叹息自己怎生没有表妹黄柳那般福气。
此刻眼见大娘已为自己铺好了路,自己就此随大娘而去,原是水到渠成,谁也说不出个横平竖直。
但她的性子,原是孤傲高洁,看懂了大娘的用心,却自有想法。
只见她噗通一下,跪在大娘面前,“大娘,多谢大娘对轻尘的喜欢爱护,但轻尘有个不情之请,望大娘答应。”
大娘这人,爱憎分明,从来都是看人下菜碟。她若喜欢之人,便是要天上星星月亮,她也想办法去摘上一摘;她若看不上的,便是求她个屁,她也把屁股挪到一边,偏不对着你放。
此刻已是眉开眼笑,连忙上前搀扶,“起来说话,地上凉。”
这话说出来,直把刚刚直挺挺跪了许久的离火宗上下人等,雷得个外酥里嫩。原来大娘亦知地上凉啊。
轻尘却是连连摇头,眼神坚毅,“大娘若不答应,轻尘不敢起来。”
大娘急道:“答应,答应,统统答应。便是你想通要做我那好徒儿妻室,我也厚着老脸去找我那好媳妇儿唐绾说道说道,不过先来后到,你只能做小了。”
黄柳一见,又啧啧啧咂嘴,鄙夷道:“师父,你打得一手好算盘,明里暗里都是帮痴儿谋划……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我脸上了。”
大娘假嗔,“你个死丫头,知道个甚?我不二门虽然较从前有些许壮大,但总来讲还是人丁不旺,好媳妇自己和我聊天也有此意……要不你招个上门女婿,给我生一窝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