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她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波澜,复杂得连她自己都难以捉摸。
莫问对她而言,早已超越了一个仆人的身份。他的存在,曾是云绮心中最坚实的后盾,是她在权力斗争中能够依靠的力量。然而,现在这股力量无声地消逝了,留下的只是一具冰冷的躯体。
她并非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真正冷酷无情的人,除了自己谁都不爱,而她此刻的悲伤是真实而深刻的。这个忠实的老仆,是她童年记忆中最温暖的一部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是否自己真的做错了?是否自己的决策太过冷酷,以至于让这个温暖的记忆从此变得冰凉?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云绮很快便将其压制。在这个世界上,她不能有软弱,不能有犹豫,尤其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界。
云绮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情感暂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决绝。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眼中已没有了泪光,只有坚定和冷酷。
“到底是怎么回事?”云绮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楼听风,想要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楼听风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禀告母亲,孩儿得到家族的委派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前往肴山去寻那几个贼人……孩儿刚到肴山,虽然还未寻到水月踪迹,却意外看见了镜花的金光。”
“孩儿立刻找到那几人,一番盘问得知,其中正有那日跟随墨无涯老贼的三人……我为大哥报仇心切,立刻就与对方展开对战。”
“却不料这几个贼人十分狡猾,我探查时,最高不过是元婴初期,孩儿自忖凭借元婴中期,对付几人原是十拿九稳……不曾想拿水月剑那贼人,突然提境,竟然是……是化神期,我立刻便落入下风。”
“孩儿想着总不能丢了楼家的脸面,即便是死也要血战到底,不过修为所限,的确是力不从心……眼见我就要被几名贼人合围而死……此刻正是莫伯赶到,挡在我身前,替我挡下了必死一剑……”
“正是莫伯替孩儿阻挡,孩儿才有机会拿出二叔送我保命的玉简,放出先祖一缕神识,重伤了几名贼人……那几名贼人见势不对,立刻遁走。”
“母亲,孩儿原不知母亲如此关心孩儿,竟派出莫伯暗中保护……我以前不甚懂事,时常惹母亲操心生气,今日方知母亲用心良苦。你对我如此关心照顾,孩儿心中极为感动……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母亲。”
他此刻浑身是伤,一件青衫满是血迹,与他所说极为吻合,毫无破绽。且还顺带恶心了一把云绮。
云绮对他的话,原是连半个字都不信,可此刻偏生无法反驳,脸上神情几番变化,终于还是恢复平静。
在场长老们听完,也是神色各异。但已然都明白了主母云绮的狠辣,虽是看破不说破,但免不得心中腹诽,这一回合,却是云绮输了,不但折损一个忠仆,还凉了人心。
听风就算不是从你肚皮里爬出来的,可好歹也是庄主的血脉,楼家的子孙,对他都下得去手,那我等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人人自危。
云绮缓缓道:“你能明白我一片苦心,为娘的甚是欣慰,莫伯也算没有白死……以后你还要小心谨慎一些,毕竟莫伯死了,为娘也没有另一个莫伯再救你一回。”
她说罢转过身,步伐坚定地走出了房间,留下的只有莫问的尸体和一室的寂静。
……
洪浩眼见楼听风走远,心中便不再去想通天山庄的事。
他随遇而安,顺其自然的性子,原是事情来了解决事情,事情去了,不再多想。
通天山庄的事情,太过复杂庞大,现在想得太多也是无用,谁也不知这里边有多少起承转合。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树下这一条灵脉该当如何。
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守在这里吧,还要去北方呢,还要去见识不同中土的蛮荒之地呢。
谢籍眼见洪浩愁眉不展,甚是奇怪,“小师叔,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讲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呀?”
这件事洪浩原是在心里盘算,却一直没有跟瑶光谢籍他们商议过,此刻见谢籍相问,一下想到这小子脑袋灵光,说不定会有法子。
当下便道:“还不是你小子,要我为你找个灵气充裕之地,现在找到了,却把我等困在这里,如何是好?”
谢籍道:“我当甚事,这却简单,把灵脉挖出来带走不就可以?”
洪浩鄙夷一眼:“这灵脉粗大,直通地心深处,能挖出带走还用你教?你当是红薯么?”
谢籍道:“不能带走,那就买下来,打听一下这山是谁的,花点银子买下来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