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棠也清楚这几人都是老狐狸,与他们说话都要仔细了再仔细。
幸亏当初他爹当众点明过,以后她就是颜家&30340;当家人,每次出入商会,都是带着她同来,也没少让她代表颜家来此议事。
她与这些人打过多次交道,自然不惧。
一通闲话说完,六人一一坐下。
赵家&30340;赵三爷率先开口道:“现在乱成这样,我知道各家都有难处,但这么着下去可不行,那丝价再涨就破天了。”
这位赵三爷四十多岁&30340;年纪,穿一件黑灰色缎面袍子,其本人长相斯文,因此看起来文质彬彬&30340;。
“可不是,都去拱那丝价,让我说,就算真拱破大天去,今年&30340;丝也是不够用,不如都洗了洗了睡。”
齐家&30340;齐六爷就和赵三爷是截然不同&30340;风格,一看就是商人本色。
圆胖&30340;身材,说话有些粗鲁,不熟悉&30340;人还以为他没什么城府,实则在场&30340;都清楚他是个老狐狸。
剩下,嘉定刘家&30340;刘四爷没说话,松江柳家&30340;柳五爷也没说话。
但要论这里面最低调,还属葛家&30340;葛大掌柜。
是&30340;,在座&30340;无不是各家嫡系主事人,唯独葛家派了个掌柜,虽也姓葛,但都清楚是个下人改了主家&30340;姓。
因此,这丝织商会虽是六家说了算,但另外几家大多时候没有把这位葛大掌柜放在眼里,顶多是顾忌下他背后&30340;葛家。
“颜少东家,不,现在应该叫颜东家了,你怎么说?”齐六爷笑吟吟,把苗头指向颜青棠。
问她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在座&30340;谁不清楚,别看表面都在问怎么办,实则私下底抢丝都快抢疯了。
没有这群人&30340;争抢,丝价能涨成这样?
都是老狐狸,都喜欢把别人顶在前头,自己在后面坐收渔人之利。
她爹还在世时,她爹是个热心肠,喜欢走在前头,所以这六家哪家势力都不比颜家小,偏偏凡事总是颜家顶在前头。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爹听了颜瀚海&30340;话,有故意为之&30340;原因所在,但颜青棠还是很厌恶这些人。
尤其是——
她将目光移到葛大掌柜身上,忽闪了下,又移开。
以往不知道,亏她还一直以为葛家低调,现在知道真相后,只想回到过去扇自己几巴掌。
人家是低调吗?
不,人家是鸡贼。
颜青棠不想用聪明形容葛家&30340;人。
“各位叔伯,青棠是晚辈,又适逢守孝,消息不如各位灵通,你们问青棠什么意见,一时半会我还真说不好有什么意见。”
她低头做含蓄态。
表面大家不言,实际上可没人信她。
没意见你收什么丝?你颜家抢丝可不比别人抢得少。
“大侄女,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若论丝绸,还得看苏州,咱松江这边多是产棉,可若是看苏州,还不得看你颜家吗?”柳五爷笑呵呵道。
“瞧瞧五爷这话说&30340;,颜家&30340;跟脚可不在苏州,而是在盛泽,苏州可是葛家&30340;地界,你这么说把葛家放在哪儿了?”
旁人只以为她是推脱之词,又或是故意调侃转移话题。
无奈有人敏感,看了她一眼。
刘四爷笑呵呵出来凑趣:“那照这么说,我们还是问问葛大掌柜&30340;意见?”
葛大掌柜五十多岁&30340;年纪,身材干瘦矮小,本身话就不多,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老夫,老夫……”
“都说是个掌柜,你们问他做什么?他能做得了什么主?”齐六爷皱眉不耐道,“行了,别都在这儿打哈哈了,都是圆管&30340;葱,在这儿装什么蒜?”
他拍桌而起,将炮口对向颜青棠:“若非你颜家不守商会&30340;规矩,在市面上大肆收丝,现在丝价能涨成这样?你颜家作为六大家之一,却违背商会规矩,该给我等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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