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都长平到西都温都要多久?
对易清来说是一周,对陈谊,是一个月。
从临温到温都要多久?
对易清来说是一个时辰,对陈谊是一个上午,对流民,或许是一辈子。
又累又饿的陈谊走进双月楼时,没想过会有一个池早用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讲尴尬和矫情会让她食不下咽。什么善心的蠢货,能说出集资两万两白银给流民发放三餐的话来。
陈谊问道:“双月楼每天都这么热闹?”
“今日少些。梁王三公子正讨论如何处理临温流民问题。”掌柜上下扫了她一眼,见对方上下并无贵重物品,只叉手站在原地,客气地说。
“谢识之??”
“正是。”
哈。会影响她少主地位的居然是个笨蛋。简直是…羞辱。
“贵客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陈谊借过掌柜的纸笔,快速写下几行字,落款陈文灿,从袖中拿出印章,摁下。
“烦请转交阑瑶居。”
“没问题,没问题~”
掌柜的眼神在看到印章的那一刻便亮了起来,他主动凑近,笑盈盈,差使一位小厮快去快回,特意叮嘱小心谨慎。手中普通房的钥匙换了个天字号房间的,点头哈腰,亲自引着她上楼。
半个时辰,陈谊打开房门。
“廖容楚。”看清来人后,陈谊眼眸半敛,“敲门是个好习惯,一直敲就不礼貌了。”
“天寒,自是怕菜凉了,请。”廖容楚退后一步,笑着伸手引路。
“臣梁王府谢识之见过北国七皇子殿下。”下了楼,正巧撞见一位蓝衣公子。
谢识之抬眼看向二人。他的眼头偏圆,眼缘的线条也是圆滑的,眼尾微微上翘。瞳孔的颜色很深,像墨玉,亮莹莹,流转之时又透出些湛蓝的光辉。笑起来时卧蚕弯弯,眼中一片光华,能让人想到一切和煦美好的东西,晨曦的波光,抑或是春日檐边融化的第一滴雨水,和…一位故人。陈谊喜欢!!!!
心跳得好快。她佯装镇定,和廖容楚一起回礼。
谢识之走过身侧时,风中有淡淡的檀香,这是从上好的古琴琴身沾染的香气。陈谊的目光紧紧跟随。
“看上啦?”廖容楚凑上来,揶揄。
廖容楚的眼睛很漂亮。眼型细长有神,眼眸明亮泛光,眼尾微微上扬。半含春水,似醉非醉。稍一斜,便叫人心旌摇荡,目眩神迷。庄庄其士的做派,又不叫他的神情滑向轻佻浮华。
陈谊看着他,退后一步。
“我还是喜欢聪明的。”
无巧不成书,用膳时,“谢识之”就在隔壁。薄薄一层屏风,让“谢识之”的诉苦全都流进了陈谊的耳朵里。美妙的丝竹管弦之声,是被盖的严严实实。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此计划全凭着想当然,半点实际也不顾,还能得三百两,到底是国都富庶。恕我直言,阁下的计划花到三十两之后就是纯造孽。”
“你凭什么这么说。”啪的一声拍桌后,三四秒,对方强压着怒火问道。
“大部分灾民早已有返乡之意,苦于身上没有盘缠,没有办法。他们也想自食其力,只是一来口音不通,二来也只会织布种田,别无长处,根本找不到活做。临温自身也无法安置这数千余人。公子日日施粥,只能保如今不会饿死,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如今返乡,方能赶上春耕。一个月后,断了食粮,在临温无立锥之地,回乡更无活路。岂不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