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要在这两天离开,不如咱们结伴而行吧?”傅意北挺怀念这个个性爽朗的姑娘,便临时起意邀她同行。
“这……说到这个,我的行程还没决定呢。”曲曦装迷糊,迎上嗣衣若有所思的眼瞳,立刻有了新说词:“对了,我正好有些问题要请教嗣衣。”
有问题要问他?嗣衣倒好奇起来了。
“我先回去拿个东西,待会儿去找你。”曲曦努力不让自己看似落荒而逃,但一个弹跃起身离去的动作仍是稍嫌急躁了些。
“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曲曦好像在闪避我。”傅意北转向一宣在旁观战的妻子,想知道她是否有同感。
“你太多心了。”边收拾残局,嗣衣毫不犹豫的答。
她逃避的可不只是他而已。
从那一夜、那一曲,嗣衣隐约察觉到曲曦不为人知的一面,大略捕捉到她的行事风格,自然明了她正极力想摆脱某些事物,而不单单只是要逃避傅意北而已。更何况,他相信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情因素可以影响她。
因为她已经可以不带眷恋的看着傅意北——刚刚他很仔细的确认了这点。
向来自认理智的嗣衣却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会去注意、甚至在意曲曦的反应。
微愕于嗣衣的回答,傅意北疑惑的和流衣对望一眼。等到嗣衣走开,傅意北才问出口:“嗣衣和曲曦很熟吗?”
带着耗费数日策划的心血结晶,曲曦再次踏进嗣衣居处,却在门廊前停下脚步。
奇怪,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嗣衣的屋子位于神农山庄最深处,屋后倚傍一大片竹林,高耸入天的摇曳青绿赋予此地得天独厚的沁凉及白自然乐声。曲曦还记得当初自己是一沾枕就入眠,不仅仅是因为生理上的疲累,也是绝佳的地理环境使然。
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曲曦索性放弃思索,推门入内。
嗣衣正温茶待客,料想来的人必是曲曦,头也不抬的招呼:“坐。”
曲曦依言落座,顺便拿了杯子伸到嗣衣面前。嗣衣睨她一眼,还是替她斟了杯茶。
看来得等她喝完这杯茶才能谈正事了。呼吸着满室淡淡茶香,嗣衣觉得看曲曦品茶比自己喝茶更享受。
茶水面上隐隐透出温润光泽,再看到浓淡适中的颜色,曲曦简直要笑眯了眼。她捧起杯,感受到适中的温度,闭目嗅闻扶摇直上的香气,感觉到沁入心脾的惬意,再啜饮一口留在舌上,然后咕噜一声:“啊,好茶!”
嗣衣也为自己斟了杯茶。早已知情的事没有必要再多说,他直接切入重点:“你不想多留一阵子,或者干脆住下来?”
“我已经做好计划了,想向你徵询些意见。”边说着,曲曦自怀里拿出一张图卷,递给嗣衣。
接过图卷,嗣衣低首研究,只见一张通往西域的路线图上做了十来个记号,空白处则记载了预计到达及停留的时间。
“就算不离开水月谷,你依然可以做这样的旅程,而且可以更无忧无惧,为何硬要担这种风险呢?”
低沉好听的嗓音加上温和的语气,比强势逼问更易令人说出实话,或许也因为这几天来,她已经视他为推心实腹的至交。
迟疑了下,曲曦才答:“我厌倦了商家送往迎来的生涯,处心积虑谋取私利的行径令我想远离,这种说法你能接受吗?”预料会遭到质疑,她道出一部分的解释,至于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部分,她也不知该如何诉诸言词。
“以物易物,供需互求,我看不出有值得大加挞伐的地方,神农山庄也以此为生。”顿了一下,又道:“不然,你以为我们与世隔绝吗?”嗣衣承认出自己也不愿意长时间待在外面的繁华世界,但曲曦和他并不属于同类人。
意识到曲曦仍不愿坦诚,嗣衣眼神一黯,说不出此时心底涌上那股闷闷的感觉是什么。
曲曦愣住了,一半是因为没想到嗣衣会回她的话,另一半原因则是嗣衣好似说出了她看不透的盲点所在。
她仔细想了想,才又道:“我不想拖累他人。”尤其是像沉默这种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挚友。
她太随性,总累得旁人代她受过。有机会补偿的话还好,偏偏她知道自己有时挺粗心的,压根儿没注意到旁人的牺牲。
“是怕别人拖累了你吧。”她不说明原委是因为不想让三嫂知晓吗?还是单纯想提防他这个陌生人?
嗣衣语中饱含的讥诮令曲曦有丝窘迫,一时接不上话。
怕别人拖累了她?也许吧,只要有旁人在,她得分神去照应,或者是反过来给人添麻烦,这样彼此牵绊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一个人就能活得好好的,干么要拖着另一个人自找麻烦呢?更别说是一大群人了。
“自私。”嗣衣口中蓦地冒出这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