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又是如何瞧出的?
胤礽很确信他从未见过眼前的守真,他与他间是陌生的。既如此,他便不可能从自己的行为习惯来辨别一二。更何况,自己来时,太子胤礽不过堪堪四岁稚龄,心性正是活泼之时,言行举止亦为定型。
而其后数年,勿论喜怒哀乐,无一不是他。
他想了想:“我即是我,故我惑即我惑。”
守真摇头轻笑,只道:“前路多艰,万望施主珍重,切莫因心结所扰,从而悔恨终身。”
胤礽有心再问,守真只笑而不答,他慢悠悠地念了句法号,便晃晃悠悠地行远了。
胤礽轻啧了声,似乎出家人都爱极了这种说话方式,说一句留半句,遮遮掩掩地从不肯给人痛快话!勾起了他的兴趣却偏偏又不如他所愿,留他一人在原地抓心挠肝地难受。
“真是烦人!”
他轻声嘟囔着抱怨了句,脚下步子一转,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起来。
胤礽垂着脑袋,心中藏着事步伐也变得格外沉重。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层层叠叠地铺在地上的落叶上,咯吱咯吱地声响竟是慢慢安抚下他紊乱的心绪。
他抬起头,一时反应过来他步入何地。左右望了望,沉重悠长的钟声格外清晰,侧目回望,隐隐看到山中沙弥手拿钟椎一下一下撞击着钟壁。
原是走到后山了
胤礽收拾好
心情,继续向前。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眼前飞瀑倒挂,嶙峋怪石堆积,飞鸟展翅高飞,叆叇云烟缭绕,仿若令人置身仙界。
他回首挥退侍卫,令他们停留原地等候。他一步一步上前,立在崖边低眸望向脚下一眼瞧不见底的深渊。
胤礽垂眸凝视,冥冥之中,脚下深渊似也凝望着他。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他歪了歪头,扯出抹笑来。
他抿抿唇突然出声唤道:“小芳,与我说说他吧。”
他的声音轻而缓,却带着分不容拒绝的坚决。
小芳默不作声地坐在他肩头,一言不发。
胤礽缓缓一笑,“我总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我不想再这样摸索着前进了。”
他指了指脑袋,“这几天我脑袋很疼,脑中涌入许多不属于我的记忆,我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完一切。”
“这些记忆,我想”胤礽展颜一笑,侧目望着小芳,“应当是属于太子胤礽的。”
小芳依旧不说话,胤礽一叹,缓缓说起了他的梦境。
那是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
地阔天高可任鸟飞,却独独容不下他纵马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