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容看出他的意图,俯下身子替他握住床头的铃绳。在皇帝愤怒的目光中,他咧开嘴笑了。
“陛下,您是有什么吩咐?”他唇角的笑意加深,尤其是看到皇帝脸上因为怒极而扭曲的五官,他无辜地道,“陛下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您最得力的奴才么?您有任何要求我当然都会替您办到。”
皇帝口中不断喘着气,像一头濒死的老牛,却不断地试图张大嘴撕咬面前的人。
可他所做的一切终究是徒劳。
祁容仰起下巴,面上却还是那副恭敬谦和的神情:“陛下的眼神太吓人了,让文武百官看见,岂不是要怪罪我没有照顾好您?”
他眯眼笑了笑,像一只呲牙的黑猫:“或许挖掉更合适。”
一句话让皇帝的眼神从愤怒变成了惊恐,随即又怒瞪着他,像在大喝:你敢!
祁容轻笑一声,俯耳去听他说话,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如此。”在皇帝错愕的眼神中,搭在铃绳上的手指轻轻用力。
侍卫入内,幔帐内是祁容命令的声音:“陛下有旨,宣镇北将军入宫。”
养心殿的大门打开时,光影铺在地上,高大的影子投映在祁容的脚边。
他正端坐在靠窗的茶室里,棋盘旁的炉子上烧着沸水,茶叶在水面上过了几转,缭绕白雾冉冉升起。
谢锦衣的目光停在祁容身上,后者对他莞尔一笑:“谢将军来得刚好,这茶过了三转,味道正好。”
谢锦衣看向幔帐后的龙榻:“陛下呢?”
祁容点着茶,徐徐开口:“陛下犯了头痛之症,已经歇下了。”
黄褐色的茶水铺了杯底浅浅一圈,漫开清新的茶香。他抬手指着对面的团蒲:“谢将军不妨过来小坐,待陛下醒了再说。”
谢锦衣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是么?”像是在随口接话,又不甚在意。
可下一瞬幔帐被他抬手撩开,卧在榻上的皇帝看到谢锦衣宛如看到了希望,不住地扭动五官冲他比划,嘴里还在“唔唔”地叫着。
这是他亲封的镇北将军,是他将他一手提拔到如今的地位的,他一定能杀了祁容那个阉贼!
到时候他可以提拔他为大将军,为辅国大将军。只要他杀了祁容,将他千刀万剐以泄他心中的怒火!
可谢锦衣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将帐子放下,莫说是叫来门外的侍卫,甚至连一丝惊讶意外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独留皇帝躺在榻上瞪大眼睛,“唔唔”声响得更加频繁。可那点细微的声响根本没人能听得到。
谢锦衣看向正在品茗的祁容。
说实话他们这位陛下是死是活他确实不在意,管他是死了还是瘫了。
不过有些账他要同祁容算的。
“谋害天子,亵渎皇室,祁容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